“上个月,我还和杨县令吟诗作对,今天连门都进不去了,这是何道理!”陈边也不是吃亏的主,这一夜早就憋着一肚子气了,见到这个皂隶,立刻就要发作。
陈远却劝了起来:“二哥,先压压火,这时候不易节外生枝,我进去看看,你们找个地方坐坐,我会找人传消息过去的。”他有着吏职,自然可以入内。
“谢八爷了。”皂隶感激的看着陈远。
陈边却恨恨的看了皂隶一眼,才道:“算你走运,走,先去那边的茶肆坐着,八弟你赶紧去吧,迟则生变。”
说好之后,陈远跟着皂隶进去,直奔后堂,这走着走着,皂隶小声的道:“八爷,您可得做好准备,听说县令老爷对陈止有点成见。”
“县令对陈止有成见?这从何说起?”陈远心中疑惑,在他的印象中,陈止和县令那是一点交集都没有啊。
等他来到后堂,从屏风后面看过去,就见那堂上,杨县令正在询问事情经过。
“……就是这陈止,他不满还债,趁着我等不备直接放火,然后就逃了回去,县令老爷明鉴,给我等做主啊!”
白青跪在堂上,声泪俱下,他毕竟是富甲彭城,嘴皮子也利索,一番话说出来,将事情说的条理分明,边上一群赌坊档主也有人迎合,表示就是这么一回事。
按着他的说法,是他们白天托人向陈止要债,跟着约定晚上相见,陈止因不忿还债,最终恶向胆边生,纵火烧楼!
这逻辑一理下来,门外百姓顿时议论纷纷。
“陈家的荒唐少爷够狠呐,放火烧楼,无法无天了都!”
“那白老爷也很霸道,这次碰上了更霸道的了。”
“这不还有官府么?”
“我家亲戚在彭府做杂役,说府中几位老爷都称赞陈家七少爷呢,怎么一转脸,他就做出这等事来了?”
有几名陈府家丁混在人群中,难以挤到最前面,只能竖起耳朵听堂中动静,这时议论入耳,暗道不妙,有一人赶紧跑到茶肆汇报。
“怎么样了?”陈边和陈迅坐在里面,根本无心喝茶,一见家丁就问了起来。
那家丁躬身道:“白青那厮,说七少爷因不忿还钱,怒而放火,看情形有些不妙!”
“他放屁!”陈边憋了许久的怒气一下就出来,“区区几两银子,能让小七不忿?这不是笑话么!”他可是知道的,不久前陈止才给府中送了六两,这六两都说送就送,还能因为一点赌债就恼火?还放火?
“就小七那一手字,随便写几幅也不止这个数了。”陈迅也大摇其头,又道,“二哥,那白老虎血口喷人,但这人诡计不少,小七毕竟年少,可别上了他的当。”
陈边眉头一皱,叫来一名仆人,吩咐道:“你去衙门后门喊几声,通知八弟,让他给小七通个气,让他一定要沉住气,不要乱说话!”
陈迅点头同意,说着:“对,不能多说,说多错多,容易被人抓住漏洞,先稳住局面,让八弟在里面疏通。”
这时候,又听人群中有人喊道:“无赖阿三上去了!”
“赶紧的,再去探!”陈边一听,又让那个报信的家丁回去。
公堂上,县令杨永看着站都站不利索的陈阿三,不禁皱起眉头,他听过此人传闻,知道不是个正派人物,心有抵制,就冷冷的问道:“你就是陈阿三?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尊县老爷的令!”陈阿三嬉笑一声,看了一眼陈止,阴恻恻一笑,“这陈止太不是个东西了,他去见诸位老爷的时候就格外嚣张,还威胁过我,说话那叫一个难听,然后又写了个什么东西,侮辱了诸位老爷,哎呀,那个场面……”
啪!
杨永听得不耐烦了,一拍惊堂木,喝道:“我让你说纵火的情景,谁让你说这些个了?”
“是是是!”陈阿三吓了一跳,指着陈止,恶狠狠的道,“就是他,辱了诸位老爷,白老爷好言相劝,谁知陈止非但不领情,直接就要告辞,我们也没想那么多,谁知这奸人转脸就放火,烧了一栋楼,自己却带着书童跑了,丧心病狂啊!还有……”
他还待再说,杨县令却听不下去了,摆摆手道:“行了,你先退到一旁。”
陈阿三学乖了,立刻老老实实退到边上,在经过白青身边的时候,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陈止,”杨永叫了陈止的名字,“你有什么要辩解的么?”
他对陈止确有不满,王弥奸细一事,可能会影响杨永的升迁,事关仕途,又怎么能给好脸?正好陈止就在堂上,归自己管辖,心里的不满发酵,杨永就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不要以为有些薄名,又有世家撑腰,就有恃无恐,本官既为一方县令,自然秉公执法,不管是布衣百姓,还是世家子弟,都会一视同仁!”
这话一说,后堂的陈远立刻暗道不妙。
“听这话,确是对陈止有成见啊!”
身为世家之人,他岂能不知里面的猫腻,过去涉及世家的案子,哪有不偏袒的?
“杨县令分明是要敲打陈止,就怕白青打蛇顺棍,抓住机会发难!”
陈远的焦急样子,被一个人看在眼里,这人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过来。
“弗如,你大概在想,县令为何对陈止心有偏见吧?”过来的这人赫然就是刘仰。
如今陈、刘两家气氛微妙,但刘仰和陈远是同僚,马上就是上下级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免不了打交道,所以刘仰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