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得知消息的金菊把宅子里所有仆人全部集中在前院中一一问话。而这时,江离已坐在待客花厅里。
花厅里,蒋干坐了上首,江离江琚左右两边坐了,小香绿萝垂首立在一边,旁边还有一个叫玉翠的小丫头。
赵氏兄弟和四喜一早也被叫了来,听江离把昨晚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昨晚我和老二守的前院儿,院门天没黑之前就关了,没见有什么异常啊。”赵四说。
赵大木呆着脸说:“昨天四喜兄弟休息,是我和老三在后院值守,天黑前就没有人进出了。不过,半夜时候我倒是见了两个丫头到过后门。我还问了,一个丫头还回了我话,她说是江姑娘屋里值夜的丫头,叫玉红,另一个我就没仔细问。”
“我昨晚根本没去过后门。”小丫头战战兢兢地分辩,“昨晚我有点不舒服,跑了好几次茅房,其余时间就一直待在姑娘外间的房里。”
小丫头玉翠说:“给姑娘烧水打水都是玉红一个人忙进忙出的。玉红忙完出来,就叫我先歇着,她一个坐在椅子上做针线呢。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一点不知道了。现在玉红都没有回来,八成她是出事了······”小丫头的声音开始哽咽。
“这么说跟玉红丫头出门的就是那个黑衣人了,可是明明是个丫头装扮——”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事,赵大感觉脸面无光,话说了一半,垮着脸住了口。
这时金菊问完仆人们的话从院子里走了进来。
来这里之后,整个宅子里的大小事务都是金菊在照管。因为每天都要早起安排一宅子人的生活琐事,金菊偶尔到江离身边侍候,但每晚她都早早睡了。
金菊走到江离面前说:“跟玉红走得近的几个仆人都说她这段时间不对劲,鬼鬼祟祟的,没事老去后院柴房。后院管事的婆子说,后门的钥匙也不见了。”
“所以我猜测,说不定那黑衣人白天就混进来了。而且极有可能是玉红把人引进来的。”金菊说到这里,抬头扫一眼那个叫玉翠的小丫头,又给江离说:“玉红玉翠都是刚来不久的,我把她们安排在姑娘房里值夜,是我思虑不周。”
十四五岁的玉翠苍白着脸,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望着江离说:“请姑娘不要赶我走,我虽然跟玉红一起来的,但玉红好歹还有个家,还有家人。而我的亲人都死了,离开了这里我也不知往哪儿去。就算不能侍候姑娘,留我在园子里打杂我也愿意的,姑娘,请你——”
“没人会怪你,也没人说要赶你走。”江离对小丫头挥挥手,“你以前干什么以后还接着做,先下去休息吧。”
江琚清清嗓子,一脸忧虑地说:“人怎么进来的不重要了,以后加强防备就是。那我姐姐中的毒怎么办?”
“我已经找人去清风寨送信了,至少丘大会来看看的。”蒋干说。
大家并不知道蒋干跟清风寨的关系,这时听他随便叫个人送信就笃定丘大会来,虽然听着奇怪也没有人多想。不过听说他丘大会来,大家倒是都暂时放了心。
赵大带着兄弟们和四喜下去了,蒋干还在沉吟。
蒋干手捋雪白的胡须,脸上的皱纹加深,眉头更是皱成一堆。他重重地叹口气望着江离,神情有些凝重地说:“他只给你半个月时间,半个月时间要你解开那幅织锦图的秘密是不可能的。到时可怎么办呢?”
江离转动眼珠,“我感觉自己气血通畅精神很好,一点儿都不像中毒的样子,只要小命保住了,其他的我懒得去想。况且那半段织锦又不在我手上,真要是织锦图藏着宝藏的秘密,谁又舍得拿半段织锦图来救我的命呢!”
“所以解不解得出来那半幅图都无所谓,我才不去想怎么办哩。”江离带着自嘲的笑意,淡淡地说。
蒋干定定地看着江离,嘴角噙着笑意,“那半幅织锦我交给了萧煜。不是我安慰你,我倒觉得,萧煜为了你是一定舍得拿出那半幅织锦来的。所以你也别放弃努力,万一解出来了呢?”
辛辛苦苦解出来了还要给黑衣人送去?送去了他还不一定会给解药呢。江离脑子里尽管有几百念头、几百个不情愿,想想还是起身,去书房继续琢磨那半段织锦。
这天下午丘大就赶了来。同来的还有萧煜。
丘大仔细给江离诊过脉象,冲萧煜摇了摇头。
萧煜远山眉打结,墨色眸子泛着寒意,平时温润如玉的气度完全不见,他冲丘大说话带着气:“你这摇头是什么意思?没救了?还是你辨不出来是什么毒?你倒是直说呀,你——”
“你也要给我时间说呀,我刚要说就被你抢白几句!”丘大敦厚地笑着,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戏谑:“这还是一向沉着冷静的你么?老五,你可是一向处变不惊、天塌下来都不会变脸的,你看看,你现在可是方寸大乱气急败坏了!”
可不是乱了方寸!他一听到江离出了事,丢下正在排兵布阵的几万人就赶来了。萧煜也意识到了,所以这次没有给丘大怼回去,而是终于安静地闭了嘴。
“我不出她中的是什么毒。”丘大偏过头看着又坐到书案前专心琢磨织锦的江离。丘大说:“你看她面色如常、精气神俱足,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中毒的症状。”
萧煜一听,眉毛才舒展开来,却听丘大又说出一句:“虽然我看不出她中的什么毒,但据我以往的经验,事先越是看不出中毒症状来,毒性发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