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看着金菊,手往前伸,“起来说话!”绿萝赶紧一手把她拉了起来。金菊泪光盈盈。
“我大伯母那么和善的一个人,看你委屈得,仿佛她对你不好似的!”江离口气冷淡,徐氏未必真好,但这丫头几天前还对自己的主子忠心不二的,转眼又是这副模样,感觉心凉。
金菊急忙摇头:“不是的,大奶奶人挺好,只是大少爷他······”
江离挑眉,“刚才大奶奶不是当你面说了没答应么?大少爷又能怎么你来!”
金菊一声苦笑,“这是离了奶奶跟前我才敢说出真话。哪一次大少爷跟她要人,她不是先前不肯,磨不过最后还不是答应了。我们这些丫头的命运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幸好老天让我有机会逃离了大房屋里,有机会侍候九姑娘,对金菊来说就是逃离了火坑。所以,金菊打心眼里谢谢九姑娘。”
江离面色和缓下来,淡淡地说:“只怕你在我这儿也不好过,我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子,保不齐也会让你受委屈!”
金菊惶恐再拜,“婢子当牛做马怎敢有丝毫怨言!刚才是一时高兴,才在九姑娘面前忘了形,说自己主子的坏话。”
一点就透,还算是个老实丫头,她的心情江离同为女人,怎能不理解。于是也不再给她摆脸色看,吩咐她以后跟着绿萝学。
绿萝是江离身边不可或缺的贴身丫头,这么说,自己一来就成了大丫头?!金菊感激着脆声应了。
听雨轩里十几个丫鬟仆妇在园子各处点上了花灯,一园子的人喜气洋洋。年前江离给她们每人封了一大锭五两银子的红包,全府上下,哪一房主子能有这样阔气?除了非回家不可的,全都争着留在寒香园里陪着江离过节。
江离早就让绿萝吩咐下去,过节期间下人们可以在园子里摆了席随意乐呵几天,因此这个时分,园子里还热闹着。
带着三个丫头贴身丫头进了厢房,房里照芷园里的花厅摆上了铜炉,也不用熏香,只在香炉里撒上茉莉花片,一屋子清香四溢。江离当中坐了,几个丫头伴着,围炉夜话。
“金菊,你跟在大奶奶身边,可曾听说过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最好是关于三房的,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江离淡淡地说。
金菊侧了头,思索半晌,小心地说:“九姑娘从小在这园子里长大,三房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呃,你知道我这一病,很多事情都还没厘清呢。”江离说。
金菊自以为懂了,“九姑娘是想打听范家的事情?”
江离摇头说不是,偏绿萝抢着让金菊讲来听听。于是,金菊说了下去:“原本范家来下书,跟老太太隐约提及九姑娘您的,被两房奶奶说,你大病新愈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复发,到时不仅把范家害了,还断了一门好亲。二奶奶来老太太跟前说,按着老规矩来,长幼有序,只该江雅先嫁;大奶奶听了偏说江敏好,结果你们也知道了,都依着大奶奶意思来的。只是范家后来也出了一样的变故,让一屋子人措手不及。”
这下连小香都来了精神,催促着金菊讲下去。
金菊接着说:“那天给范家夫妇接风洗尘,同来的只有一位三公子,看着好一位英俊潇洒的人物,江雅在门后偷看了,竟然一见倾心——这都是后来她来求大奶奶说的话。”
绿萝看一眼江离,眼神分明说,看我说的不差吧。江离哼哼,懒洋洋地似听非听。
“那天大奶奶陪席,正是我侍候着。席间那位范三公子听说不是订的九姑娘,翻了脸说不订了。臊得范夫人忙陪不是。后来好说歹说,范三公子也坚持说长幼有序,要哥哥们先订了亲他才议亲事。后来还是请示过范老爷,范老爷亲自改口说给老二订,这个亲家才算订成了。”金菊说。
“根本没有悬念,因为江雅都不愿去相面,最后就订了江敏。原本江雅跟江敏闹了几天别扭,后来见订的不是三公子,听说也就姐妹和好了。”
江离从小跟姐妹们感情疏离,这些她并不关心。
金菊中规中矩的五官,因为娴静而显得眉眼柔和,很有亲和力。此刻这张老实的脸也显出一丝兴致昂然的八卦劲,“最奇怪的是范家!当初老太太还担心两位奶奶自作主张换人,范家会不高兴,毕竟范家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又上赶着巴结人家。梦也想不到他们会答应的那么爽快。还是在江敏订了亲后,柳姨娘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范家三位公子,竟然一个都没成亲,而且一个比一个奇葩!”
柳姨娘是江敏的生母,这种时候,就显出血缘关系的亲疏来了,大奶奶只管拿人当刀使,未必真关心侄女嫁得好不好。
金菊继续说:“算来也够范老爷头疼的了。三位公子,也就只最小的一个正常些。大的那一位听说自小人偷跟着人学艺,大了更是常年混迹江湖,不爱诗书,更不喜为官经济,二十七八了,也没成亲,只收了一房侍妾。”
这就是那天见过的冷面大哥了,江离心想。
“给江敏订的夫婿范二公子,脑子有点毛病,二十四五的年纪了,从来不近女色,身边连一个侍候的丫头都不留,自小来就爱谈僧论道,这几年更是成天闹着要出家,范家正为这事着急上火呢。柳姨娘哭诉,说大奶奶把她闺女害了!”金菊说。
江离想起那天范夫人订做的几十件僧袍,看来多半和那位奇葩范二公子有关了。
“这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