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地咬着手腕,就怕自己惊叫出声惊动了保安室里的人,脚步已经忍不住踉跄地向后退去,身后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正撞在我的后背上,我下意识地转身,就见眼见立着一个佝偻的身影,那身影顶着一头蓬乱花白的头发,头发的缝隙间露出一张干瘪枯瘦的脸庞来,浑浊姜黄的眼珠缓慢地移动着,带着一点点让人难以捉摸的诡异的笑意,干枯的嘴唇离开着,雪白的獠牙上沾染着鲜红的血,在我看向她的时候,嘴唇一裂,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笑声来:“呵呵,呵呵~”
她干枯的双手捧着的正是超市老板的人头,那人头就跟刚才那样干干净净的,一张看上去跟平时一样忠厚老实的脸,不坏好意地看着我说:“饿吗,请你吃——”
“啊——”我再也忍不住了,尖叫出声,伸手在身前胡乱地挥着:“走开,走开!”一边踉跄着脚步向一侧跑去,冷不防脚下一个失重,我整个人摔倒在地,似乎是磕到花坛里了,杂七杂八的树枝划过我的胳膊,尖锐地疼,眼泪就那样流了出来,浑身的力气仿佛都因为恐惧而烟消云散,面前是不断逼近的人头,它被捧在干枯的双手里,脸上带着不怀好意地微笑,干涸的嘴唇继续蠕动道:“吃吧,吃吧,”。
我“呃”地一声呕吐出声,却因为没有吃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感觉内脏一阵剧烈地痉挛,几乎要把自己的胃吐出来!
有什么东西在碰我的胳膊,是不是那个人头?我不敢回头,手臂上猛然一疼,竟然是那人头张嘴咬到了我的胳膊上,人头恶狠狠地从唇齿间溢出来的话语:“好吃,好吃——人最好吃了——”
“走开,走开!”我疯狂地大叫,也不知道身上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我用力挥着手,双腿使劲地向前蹬着,想要把不断靠近的老太太给蹬得离自己远一点,一只手把人头从胳膊上掰下来,任它跌落到地面上,骨碌碌地滚远了。
老太太的嘴唇蠕动着:“姑娘,好吃,好吃,吃吧,你看,我给你留的最好的,谢谢你,帮我进去——”
“走开,不要过来!”我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也不辨方向,撒腿就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迦若在,肯定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我在黑暗中疯狂地跑着,竟然让我一口气找到了单元门的入口,就在我的手指触到单元门的密码数字上的时候,仿佛突然打碎了魔法的结果一样,眼前骤然亮起了单元门口的灯光,四周的路灯,楼体上的住户的灯光,包括身后不远处嘈杂的小广场,广场舞的音乐和孩子们的打闹声,一切的一切,突然之间,如同潘朵拉的魔盒,在一瞬间被打开了。
我的手指僵在半空中,接着从指尖开始,不停地颤抖,颤抖,以至于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我回过身,眼光掠过广场上的众人,看向院方的小超市,灯火辉煌,只是那门,似乎是紧闭着的。
“你……怎么了?”一个声音响起,我扭头,只觉得自己的眼睛看向的是一片苍茫,竟然都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你?没事吧?”那人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好半天,我才定下神来,看清楚原来是一个楼里的邻居,是一个高瘦的青年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似乎是做it行业的,经常会在电梯里碰到他。
我缓慢地摇了摇头说:“没事,刚刚……走得有点急。”
“进去吗?”邻居打开了单元门问我,我点点头,接下来,该做什么?我不知道,迦若,他会说吗?
一直到进了家门口,还有一种深一脚浅一脚好像漂浮在云端上走路的感觉,我打开门,瘫倒在沙发上,叫着:“迦若,我刚刚,我刚刚是不是做错事了?”
迦若回头看向我,苍白的脸色隐在黑暗里,看不分明,只有那明紫色的眸子,闪亮如星,迦若的声音冷冷淡淡:“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我一愣,这是要跟我打揭语吗?
“你们人类,不是相信因果循环,天理报应吗?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报应?”
报应吗?
所以杀了叶子的两个人被叶子的鬼魂杀死,而那个超市老板和他妈妈?
我打了个哆嗦,都说这世界上有报应,可若不是,若不是迦若在,若不是魅莲之眼,杀人的报应会报应在那两个人身上吗?又或者是,叶子会因为我没有陪她去夜跑想要杀我吗?
这是报应,还是迦若一手操控的?
“迦若,”我强撑着身体来到迦若面前,仰头看他,仿佛在看高不可攀的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我胆小,怕疼,怕死,也害怕那些血淋淋的场面,你能不能……能不能……”
“什么?”迦若的眼眸凉若冰雪,似乎一点都没有听出我话里面的潜台词。
我再三鼓了勇气,却在他的注视下突然崩塌,我颓然坐倒在地,双手抱住膝盖,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一边缩,一边向后挪去,一直挪到墙角下,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将头脸埋在胳膊肘之间,喃喃地说:“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
“嘎嘎——”乐图的声音响了起来:“主人,还是换人吧,这丑东西有啥用?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还这么胆小……哎,主人,要不,我来出马,磨练磨练她?”
磨练?
乐图磨练我?
只要想想就觉得没有好事。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将自己缩得更小一些,我好想睡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