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英只觉得心头一暖。
他家小徒弟出生的时候,公孙大娘已经渐渐隐退,虽然因为藏剑和七秀比邻的缘故,他家小徒弟也曾经有幸见识过公孙大娘西河剑器的风姿,可是却也不至于愤怒到今天这个地步。
而真正能让叶且歌动怒的原因,除却关乎他叶英,又还能是怎样的呢?
左右如今他们和公孙兰已经交恶,想必此人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叶英也不怕寻不到这个人的踪影。
叶英揉了揉叶且歌的头顶,叶且歌还梳着好好的马尾,因为这个动作,叶英的手指从她头顶的发冠掠过,很轻易的便感受到了上面的白云纹。
又想起了那一日叶孤城对他说过的话,叶英微微叹了一口气。很快将那件事勾起的烦躁压下,叶英对叶且歌道:“终归会遇见的。”到时候再收拾她也不迟。
叶且歌咬了咬唇,终是松开了紧握着轻重双剑的手。
饭菜已经凉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众人也没有了喝酒的兴致。正在几人相顾无言,准备就此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阵呛咳之声。
却是被陆小凤随手丢在一旁的司空摘星醒了过来。他难受的呛咳了几声,许久之后才从地上坐了起来。看见叶英和他身边坐着的叶且歌,司空摘星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跑。
然而这个时候司空摘星已经认出来了,叶英就是那个曾经在花满楼的小楼门口将他擒获的人。
若说方才司空摘星还想着要跑,这会儿见到了叶英,他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个念头了。毕竟他还知道,如今自己面对的,是仅仅一声低喝就让他不敢动弹的人物。
如今司空摘星就只能期望着对方看着陆小凤的面子上,能够放他一马——常年混迹市井,司空摘星对人情世故看的也很通透。虽然不想欠陆小凤这个人情,但是和被拍成肉饼饼比起来,他还是宁愿陆小凤嘲笑。
“你们……要做什么?”司空摘星怯生生的看了用下巴支着重剑的叶且歌,生怕她一言不合再抡剑,所以就连说话都赔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叶且歌看向司空摘星,似假却又像真一般的说道:“你三五年前,仿佛偷过我一块玉佩。”
司空摘星偷过的东西很多,只是天下之大,总归他没偷过的东西也不少。他的记性不差,却也不到事无巨细过,样样都目不忘的地步。
之所以对叶且歌的玉佩印象特别深刻,确实因为那是司空摘星自从在江湖之上崭露头角之后,第一次被人威胁。
他一个做贼的,对官差近乎就是天然的惧怕。偏偏他那天却好死不死的落在了金九龄手里。
作为一个偷儿,要是在六扇门挂上了号,那他以后可怎么在江湖上混?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奈何那日身旁半个朋友也无,就是有,恐怕也没有能为他抹平此事的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就是金九龄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说让自己帮忙担一件事,司空摘星纵然知道,六扇门的捕快都觉得棘手的事情,也未必是他一个贼能担下来的。可是司空摘星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呢?
只是司空摘星在知道金九龄推到他身上的,是一块近乎等于白云城主的权力的玉佩的时候,他还是宁愿自己被押去六扇门,关到天荒地老。
只是为时已晚,悔之无用。司空摘星明白,叶且歌说的不是疑问句,而只是发难的前兆——那柄悬在他头顶的刀,今天终于到了落下来的时候了。
果然,也不用他回话,司空摘星便听见叶且歌说道:“我是南海人,但是不太了解,这安庆的律法里,偷盗应该是怎么个处罚?”
薛冰这会儿看着叶且歌虽然别扭,但是她已经和叶且歌亲近,就没有看着别人欺负自己的小伙伴儿的道理。所以她当即道:“按照律法,偷盗数额达到万两以上的,斩去右手,还要在脸上刺字。”
偏了偏头,薛冰对叶且歌问道:“你那玉佩价值几何?”
叶且歌道:“价值连城。”一座白云城。
听罢,薛冰抽出孙秀青的剑,这便要往司空摘星的手斩去。
司空摘星简直被吓出了一脑袋冷汗,连忙翻身欲躲,鼻子却一下撞在一个硬物之上。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冒着金星,这才发现自己撞在了叶且歌的重剑之上。
薛冰这一剑没有停下的意思,司空摘星却已经避无可避,纵然再胆大妄为,如今他也吓得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司空摘星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却见陆小凤的两指之间夹着薛冰的剑。
对司空摘星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陆小凤“趁火打劫”道:“你不如跟我说说,今天你来要干什么?谁雇你来的?”
司空摘星自然不肯讲,陆小凤也不逼他,只是慢悠悠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指,薛冰的剑眼见着就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