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虎眸间冷漠和焦灼并存的凤将军,轻轻笑言,“爹爹这是说什么胡话?女儿儿时喜刺绣爱焦尾,沙场点兵那样肃穆的场景,女儿一向避之唯恐不及,怎么可能随爹爹前去观摩,听爹耳语教导呢?”
凤珺扬松了口气,他果然没看错她,一个神智异于常人敏锐女子,才能从他微末的暗示中得出真切的答案。
眼瞅着凤将军虎眸里的冷漠散了几分,凤珺扬提着的心愈发松落,只不若,下一瞬,他又发现自己放心得太早,温润的俊脸染上诧异,他惊声道:“爹这是做什么?!”
凤珺戎也皱眉不悦。
随在两人身后的李馆主,花白的胡须气得一颤一颤的,几次想擅自做主拍飞了这威名赫赫的凤将军。
凤将军虎着脸,铁着声音重复:“海棠。”
“爹,为什么这样咄咄逼人。戎儿是扬儿的亲妹妹,难道扬儿还会认错不成?”凤珺扬心里替奇女子叫屈。
妹妹的海棠胎记印于右肩,若是检查,必须宽衣。若她真是戎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宽衣给自家爹爹查看胎记也无伤大雅。
但不是啊。
眼前这女子是回来替妹妹报仇的,不消说她知不知道妹妹右肩是否有海棠为记,但说在陌生男子跟前宽衣解带,便已毁人清白。
他如何能忍?
她如何不委屈?
凤珺扬怒不可遏,“爹既然觉得戎儿变化良多,为何不问问,这番惊天动地的变化因何而起?从何而来?这便是爹所谓的疼爱?扬儿真是太寒心了。”
“扬儿,你先出去。”凤将军被一通说斥,本想拍案泄怒,却又思及凤珺扬或许年少城府不若自己深沉,便冷着脸赶人,意图私下与凤珺戎谈话。
“出去出去出去,总是用这一招打发儿子,爹难道就只会回避扬儿的问题吗?!”
“放肆!是谁教你如斯忤逆长辈的?!看来以往是爹待你们太过包容了,让你们连爹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
“现在又拿礼数压制?”
“放肆!”
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眼瞅着不见硝烟的战争就要拉开序幕,凤珺戎心暖又头疼地拉了拉凤珺扬的锦袖,后者僵住,回首凝眸疑惑,凤珺戎送与他一个放心的笑容:“哥哥先出去吧,别担心,真的,你妹妹我不会有事的。”
“戎儿……”
凤珺戎朝他眨眼:“安心安心。哥哥若真不相信,那就在门口候着,若真有事,戎儿高喊一声,哥哥就闯进来救命?”
凤珺扬不动,凤珺戎无奈,心中念了句小顽固,就在凤将军铁青的脸色下,将人半在外面好好呆着,我唤你的时候再进来,别反驳,点头就好,嗯,对。”
好容易安抚好忧心忡忡的凤珺扬,凤珺戎松了口气,旋身反手一关,门啪的一声,将凤珺扬隔绝狻
凤将军已然起身,负手站在书桌前,虎背熊腰,身躯高大,就这般不动如松地站着,也透出一股极大的压力和威慑。
刚毅的面容紧绷着,线条极近鲜明显得棱角分明,十分冷硬,肤色因常年暴晒而变得古铜色,那是战场风沙在他弥留的风霜印记,细看之下,年不过五十,两鬓已有银发悄然滋生。
也是不容易。
凤珺戎心底叹了一句,淡淡地说道:“爹爹想看就看吧,只希望到时候别后悔心疼就好。”
李馆主皱眉,暗暗埋怨枫将军的不主多年,竟还需要区区印记才肯相信是自己的女儿?阁主若非凤家珺戎,若不是存了恩仇两清的念头,依阁主独来独往的凛性,又何至于抛弃自由不羁,踏进这危机四伏的京都搅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