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外,北翼城,清晨。
早晨五点四十分,从西北方向传来的那道轰鸣,隐隐的传到了关外三城。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冬天响旱雷,只有抗倭军的一些高层明白,这声爆炸的含义。
这道轰鸣,让何长缨确定了两件事情。
其一是在碧云山河道下埋藏的炸药,顺利的引爆了,估计会给日军带来很深刻的记忆。
其二就是日军的西进支队已经接近了九门口,指着刘坤一到现在还没开始发兵,想来九门口是凶多吉少。
现在唯一的悬念就是,刘坤一什么时候能够出兵,能不能在日军西进支队抵达石门寨之前,建立防御。
天气依然寒冷,嘴巴里面吐出一口热气就会立即变成一团白雾,转瞬就被渤海上刮过来的东风吹散。
何长缨站在北翼城被城楼的废墟上面,遥望北面的日军战线。
在他的身边,李经方,唐绍仪,刘明阳,陆文杰,柳刚志,鲁招妹,李风瑞,曹义涛,刘余福,杨光,——
还有大沽炮台的哨长罗华飞,聂士成炮营的宋占标。
除了关内石河边炮营的肖立刚,项少龙,所有的抗倭军营团级将领们,都集中在这里。
人人都是一脸的肃然。
在他们的视线里面,从西部角山下的吕家沟,到北翼城正前方的东大营,后面的南水井,东边的南营子村,以至于欢喜岭北面的东洼营子,更朝东靠海处的王家岭。
到处都飘扬着日军的战旗。
“日军,这次是要总攻啊!”
刘明阳看得满嘴苦涩:“腊月三十那场战斗,日军大约只投入了一个旅团的兵力,就打得这么惨烈!”
“总攻?总攻好呀!”
鲁招妹哈哈大笑:“咱们这儿是铜墙铁壁,打不尿这些傻笔!”
“倭夷小儿就是仗着大炮,咱们要是把肖立刚那13门管退炮拉进来,加上罗华飞那6门老旧架退炮,换上搞来的西洋进口高爆弹——,呃——,嘴巴贱了,算我没说行不?”
柳杠子说着说着,看着鲁招妹朝他翻眼睛,就知道自己嘴巴说快了。
“你们哪来的进口开花弹?”
李经方一脸诧异的望着柳刚志:“所有拉进三城的物资都经过了我的手——,是不是和你们一起过来的那一批炮弹?”
“我胡乱吹的,你就当个大蒜屁,闻闻臭就行了。”
柳刚志耍无赖,死不承认。
“呃——”
李经方被柳刚志一句话恶心的不行,顿时就问不下去了。
“那批炮弹就是;80口径的高爆弹很难搞,就弄了三百零六枚,这事儿心里有数就行,不要对外人说了。”
何长缨跟李经方解释了一句,望着一脸跃跃欲试的罗华飞说道:“你那6门78口径的架退炮,还是用实心弹,你也填不进去;——要不你再捡捡?北洋局的开花弹也有个别能放的。”
“算了,我还是用实心弹好了;我怕炸炮。”
罗华飞一脸的失望。
“日军的炮兵阵地在前移,”刘明阳举着望远镜,沉声说道,“看来,他们是不打算等到明天了!”
何长缨举起望远镜,在他的视线里,除了花子坡的日军重炮联队没有移动,日军第三联队姚山坡炮兵阵地,第五联队沙河子炮兵阵地,上面的火炮都在转移。
何长缨偏头看了一眼东面的太阳,掏出怀表,现在是早晨七点五十分。
“山县有朋看来是不打算等他的西进支队在后面协攻了,不过就刘坤一的那点底子,日军也不傻,像腊月三十那种力度的攻击,爆破掉长城,就破关了!”
何长缨脸色沉重的说道:“山县有朋是要把西进支队当做绳子,去扎紧永平府这个袋口,想全歼啊!”
此言一出,四周森然。
“总指挥,日军不是要和咱们打么;怎么扯到了刘坤一,永平府,扎什么口袋?”
柳刚志一脸的纳闷。
“不是关外三城,山县没有这么愚蠢;试图截断电线,派兵侧击九门口,落子都是为了山海关,这么明显的布局,你看不出来?”
何长缨对身边的齐家才下令道:“告诉肖立刚,所有的火炮全部架上马车,那些垃圾实心弹就不要管了;一旦角山,欢喜岭,或者老龙头城墙,任何一处被日军爆破,立即强行冲关,进入关外三城。”
“是!”
齐家才大声应令,大步走开。
旁边的李经方,唐绍仪的脸色开始发白,——一旦日军真的破关,被数万大军,利炮围困的关外三城,岂不是成了一座死城?
“日军要破关!”
李经方的声音微微发颤:“是不是提醒一下刘坤一?”
“他不傻;猛然间他可能发迷糊想不明白,抽了烟泡子提神,估计就明白了。”
何长缨冷声说道:“假如咱们提醒,他就正好名正言顺的调咱们三城的部队,进关防守长城;这个几百年前用来阻挡冷兵器的长城,怎么阻挡日军炸药和重炮的突***处都是破绽,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何长缨回望一眼,东西罗城的北城墙上,站满了人,显然北面日军的异动也惊动了两城。
倒是山海关城墙上面一片空寂,只有寥寥的警戒清军,还有无数迎风招展的彩旗。
“狼烟!”
西城墙上面,几个抗倭军士兵突然大喊了起来。
众将惊声而望,只见在角山的一座烽火台上面,狼烟滚滚,被山风吹着朝西而去。
“九门口应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