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德长公主来的时候带的宝珠,走的时候却只带了她的两个小丫头走。
两个丫头听说姑娘要留在宫中陪伴贵妃,十分担心。奈何宫禁森严,不准留下来做伴。
就这样,宝珠便在瑶华宫住下,每日陪萧贵妃说话,指点萧贵妃琴技,画技。原本以为萧贵妃所说的才情不好是过于谦虚的说法,这些东西就算不曾认真习学,身为大家闺秀,也应该粗有涉猎才是。
却不想,萧贵妃说的竟然是大实话,她画的画不堪入目,她弹的琴连鬼都能吓跑。
不过宝珠是经过事的人,看到听到仍然能面不改色地道:“只要娘娘认真学习,必然会一天天好起来。这些东西原就不是什么难学的,凭娘娘才情不需要三年五载,三五月下来,只要心放上去,就能有所获了。”
萧贵妃于这上面是门外汉,听她如此说就信以为真,还对她道:“还是武乡县君有办法,过去我请的那些女师傅见到我的画总是皱眉摇头,不说自己没本事教,反怪我学的不好。要说这学生自然是什么都不会才要学习的,身为老师教导的不好,就把责任推在学生的身上,一点为人师表的担当也没有。”
宝珠听了这话,顿时觉得身上的压力有些巨大。
在瑶华宫待了几日,一直不见刘元昭来,宝珠有些疑惑,不是说萧贵妃是皇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吗?
宝珠想找人打听,又怕走漏风声引萧贵妃猜忌,因此只得静心等待,一面又与瑶华宫里的众宫人打好关系。
因为众宫人知道她是萧贵妃的客人兼女师傅,因此对她倒也客气。
宝珠做小伏低,曲意讨好,一段时日下来,同这宫里每个人都能说上话了。
于是便找了一个机会不在意地问一个小宫女道:“听说贵妃娘娘在宫中隆宠最盛,怎么我来的这些日子,总不见陛下过来,莫非这话是谣传吗?”
小宫女道:“自然不是谣传。只是陛下一向政务繁忙,甚少到后宫来,进后宫有限的次数里,咱们娘娘能占一大半,自然是最受宠的了。”
宝珠听了这个回答,顿时觉得天色无光。——果然说得很有道理。
宝珠等得焦躁起来。于是无事时便走出瑶华宫。
皇宫地形她甚熟悉,这一走,不知不觉来到一所高楼前。楼高三层,皇宫中少见的蓝色琉璃瓦,八角攒尖庑殿顶,正是她过去的住所雨花楼。
如今她不在了,不知道住在这楼中的人是哪个。
忍不住向前走了走,却在门口被两个侍卫拦下。看这样子,似乎刘元昭恰好在里面。
宝珠只得住脚站在外面装着赏景,想碰一碰运气,看是否能够撞见刘元昭出来。
只是等了半刻钟,依旧不见人出,再等下去,恐怕要惹人怀疑了?
这样一想,便要离开,不想从内里走出一个穿灰色淄袍的女子,看装束,竟像一个蓄发的女尼。这个地方遇着女尼,实在有些奇怪。细一辩形貌,竟然是从前跟在自己身边的大宫女碧落。
那碧落似乎也于这时看到了她,正向她走过来,人还未接近,先低低叫了一声:“大长公主。”
宝珠自在宫中以来,衣着打扮上刻意仿着从前,为的就是忽然一日闯入刘元昭的视线中,看他如何神情态度,以此来判断他对自己的好恶。却没想到先见到的旧人竟然是碧落。
宝珠抬起头:“师太好。”
那碧落看清她的形貌,愣了一愣,随后苦笑道:“我认错人了。”
宝珠装作好奇的样子:“师太把我认作了谁?”
碧落见女孩口称“我”,忍不住提醒她道:“你是新来的小宫女吧,宫中奴婢是不能随便自称我的。”
宝珠道:“我是瑶华宫贵妃娘娘请来与她做伴的人。”
碧落冷笑:“原来是她的客人!”
宝珠听她口声不好,便知道她一定不喜欢萧贵妃了,便故意道:“其实贵妃娘娘是要留我下来教授她琴画,只是我害怕教得不好,到时候被她责怪。”说着露出担心的神情来。
碧落听了这话,看着宝珠的神态便柔和起来,笑了一笑道:“就她那资质,也是难为你了。只是看你小小年纪,琴画难道就已经很好了吗?”
宝珠立刻自信地道:“称一个双绝也不为过。”
碧落听了,神情悠远地道:“从前大长公主在时,她的琴画倒的确称得上双绝。你若是看了她的画,听了她的琴,便不会说这样话了。”
宝珠知道此时正是时机,一定要抓住,便故意装作骄傲的样子道:“这我不信,我的琴画,一定比大长公主要好。”
碧落听了,有些发怒:“胡说什么,胆敢与大长公主攀比?”
宝珠是知道碧落性子的,于是故意道:“总不能因为她是大长公主就要我说违心之话吧。”
碧落恼道:“好好好,既然你说你琴画比大长公主要好,那我倒要听一听看一看。你随我来。”
于是领着宝珠进了楼门。
那门前侍卫见是碧落领着自然不会阻止。
宝珠随着碧落一起来到一间房中,房中有一架古琴摆在当中案上,显见得经常养护,洁净如新同从前一样。正是宝珠从前常常抚的那把凤尾琴。
碧落指着那把琴道:“你可知道这是何琴?”
宝珠道:“可是传说中凤尾琴?”
碧落道:“还算你有些见识,既然识得,你就且抚一曲上来,若是抚得不好,我一定奏请陛下治你对大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