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冉接过田宇递过来的装修理论课本,心道,再上两节课,就又可以见到涵哥了。
“咯吱,舒冉在不在?”推门进来的是对面宿舍的老狼,他一看到舒冉,“舒冉,走廊有你电话。”
“我的电话?”舒冉疑惑的起身,下意识拿起桌上的手机,并没有停机啊,所以会是谁找他呢,“对方有说是谁吗?”
“没说,我听到是找你的就过了。”
“嗯,谢谢。”
每层宿舍楼的走廊,都有四部插卡型的公共电话镶在走廊的墙上,舒冉的宿舍在最东侧,他要接的电话就在对面的靠东的墙上。
“喂,你好。”舒冉拿起外扣的电话,礼貌道。
“小林。”电话那头,是低沉沙哑的,带着哽咽的女声,“我是妈妈。”
“舒冉,谁找你呢?你手机是不是停机了。”田宇见舒冉走进来,没注意到舒冉的神色有些恍惚。
“嗯。”舒冉进门就,先取下衣架上的外套套在身上,然后走到桌前取过课本,“田宇,我先下楼了,有点事。”
“是要充话费吗,我用支付宝给你冲吧……”田宇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舒冉匆匆忙忙出了门,“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呐,喂……”
春日,暖阳,风和柳绿。
舒冉匆忙出了宿舍楼,然而站在宿舍楼门前的空旷之地,他还是觉得呼吸不畅,当他越靠近目的地,他的脚步就越发的缓慢、沉重、机械。
‘小林,我是妈妈。’
‘小林,我想见你一面。’
‘小林,先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在学校食堂右侧的避风塘奶茶屋等你……’
没错,他叫舒宇林,当他在祁涵身边呆了半年之久的时候,他的记忆零星的回笼了。
他真正的生日也是四月十二,不过是阴历。
他的父亲或许叫舒昌民,或许叫舒伍,但他记忆中别人都喊他r,他的母亲叫柳南枝,照顾他的小阿姨叫刘敏敏。
但他不记得父亲的样子,不知道母亲的样子,他的记忆里,唯一熟悉的那张脸,是小阿姨刘敏敏。
小阿姨所有的表情他都记得,哀伤的脸,哭泣的脸,郁郁的脸,当她的脸上终于绽放了如花般的笑容时,他就要学会拥抱孤独了,在每一个黑夜。
记忆有些模糊,没有游乐场,没有小伙伴,没有人牵着他的手教他放风筝,他似乎永远待在一间冷冰冰的房子里,窗外是一棵上了年纪的枯柳,一年365天,没有一片绿叶。
后来,他六岁,生了一场大病,经历了生死一瞬。
祁涵一点都不温柔,欺负他,践踏他的尊严,时常把水泼到他的脸上,罚跪,罚他挨饿、甚至还拿鞭子打过他。
可是……
他只会把冷水泼到他脸上,然后很快就拉住他上楼换衣服。
他只要每次一跪下,无论他犯了什么错误,祁涵都很快便原谅了他。
小鞭子从来不会打在他身上,只会在他四周的地板上啪啪作响。
十岁那年因为饥饿而晕倒之后,祁涵命令人买了所以的他最爱吃的东西,在卧室里摆了满满一大箱,从此以后陪他吃每一顿饭。
是祁涵教会他放风筝、打游戏、捉迷藏。
是祁涵给了他丰富多彩的童年,他从不许外人欺负他,甚至说他一句不是。
无论白天他做错过什么,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要他喊一声哥哥,祁涵就会把他紧紧的搂在怀中,与他一起迎接黎明……
何况如今,祁涵又对他百般温柔,万般宠溺。
所以,他是舒冉,全世界他只需要祁涵。
当走近避风塘的时候,舒冉才停止臆想抬起头,就见到避风塘的玻璃门内站着两个充满风韵但气质不同的中年女人,左边那个女人衣着华丽,目光温柔,右边那个女人一身优雅的西装,目光焦急、深切、悲哀。
几乎一瞬间,舒冉就认出了谁是柳南枝,尽管,他没有从这张精致女人脸上找到一丁点熟悉的影子。
舒冉的脚步在避风塘门口顿了一下,看着替他打开门的华衣女人,然后把目光转到那个绞手站在门内有些紧张的西装女人,一步一步缓慢的走了过去。
舒冉脸上的表情虽不冷峻,但绝不和煦,准确来说,就是很淡漠。
本想伸手拉他的华衣女子把手缩了回来,然后看了柳南枝一眼,把门带上故作轻松的开口,“小林,想喝些什么。”
“不用了。”舒冉的背挺的笔直,跟在柳南枝身侧走到最里面的座椅区,或许柳南枝早有交代,本应热闹的奶茶屋,除了前厅有几桌小情侣外,最里面的六七桌都没有人。
“小林,坐吧。”柳南枝看着面无表情站在她对面的舒冉,开口时带着颤音,“阿怀,你……去要两杯红茶吧。”
“嗯,那你们慢慢聊。”
“小林,对不起。”即便经历了大风大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但是面对自己亲生骨肉时那种由衷的愧疚和悸动,让柳南枝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
“没关系。”舒冉生疏的态度,让柳南枝的身子震颤了一下,“这些年,我过的很好。”尤其是现在。
“小林,”柳南枝把手放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想要表现的亲昵一些,“你小的时候我又不得已的苦衷而离开你,后来,后来以为……不过,我现在终于找到你了,也有能力给你最好的一切,你会原谅妈妈吧。”
以为我死了吧。舒冉心中轻问,这一句不是讽刺不带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