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喜庆就如同街道上的人潮一般涌现出来,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无论贫富,今日的上京都是同样的幸福,当然,出了内城中那片沉寂的皇城。
皇城的大门在早上刚一打开,便有马车从里面出来,车上的人本该在皇城中多留几日,毕竟这里也算是他的家,因为他是太子,皇帝唯一的儿子,这座皇城乃至天下都迟早成为他的,可是,他却不愿在那里多待片刻,要不是昨夜皇后让人来请,加上尚学等人的劝说,他很可能都不会来。
他受不了皇城中的沉闷,所有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层灰尘,就如那些腐朽的宫殿一般,透着一股死气,他更受不了的是整整一座皇城,只有那座楼阁中灯火昼夜不息,那些古怪的药味和燃烧木柴的味道已经弥散在这个皇城之中,他的那位父亲,甚至没有出来见他一面,甚至没有让人送来一个口信。
“您知道吗?他又开始炼丹了,那些道士又给他献了丹方,那个破炉子竟然烧的更旺了。”太子说着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脸上的怒气已经无法遮掩,这里不是太子府,而是尚学的家,怒气发泄之后,自然没有来给他安慰,只有尚学的叹气。
“户部不是已经没有钱了么?”尚学悠悠的说着,一旁的太子终于收敛了脾气,坐在了椅子上,袁姗姗给他换了新茶,又开始收拾地上的碎屑。
“说是内库的钱,那些阉人还真是有心,竟然又弄到了银子。”太子袁弘从小就是跟着尚学,对于那些只能生活在皇城中的阉人远没有他父亲的那些信任,有时候更多的则是厌恶。
尚学眉头微皱,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发青,袁弘没有注意到,“这天下哪里不要钱,两江,平叛还有……”他的话没有说完,却看见袁姗姗投来的眼色,这次停了嘴。
尚学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抬头看着天上晴朗的天空,不由的幽幽一叹,“你心系天下,这是好事,你能看清时局,也是不易,可是,你怎么就看不清楚那位?”
老人转头看向身后的太子,“你弄不懂他的心思,又如何能安然的继承大统?右相那些人是如何左右朝局的?不正是因为你的年轻气盛,你的冲动莽撞,你想用天下来说事,至少你的手中要有权利,而如今呢?不用说是六部了,就是那些零碎衙门中,又有几人真心对你?”
袁弘的脸上一阵火辣,多年以来,自从尚学被逼着离开上京,他便再也没有了老师,磕磕绊绊到了今天,终于有人告诉他,你是多么的孤单,你的对手是多么的强大,你是太子,但是你只是一个人,而你的敌人将是整个朝廷,将是那些臣子。
“你现在去置办礼物,下午就回去,带着姗姗一起回去,看看皇上和皇后,过年了,自然要一家团聚,不要说那些让陛下烦心的事情,明白了么?”尚学看着对方,语气坚定,不容反驳,袁弘没有多说什么,起身行礼,便离开了。
袁姗姗已经换好了衣服,原本清新脱俗的女子,此刻更添几分端庄华贵,两人上了马车,相视无言,只有淡淡一笑。
就在两人离开后的不久,另一辆马在尚府的后门停下了,尚学悄然上了马车,他无儿无女,自然不会留在府里独自过年。马车载着老人行了很久,直到出了内城,一直到了外城的一条河边,老人这才下了马车,上了停在河边的一条花船,花船悄然的离开了岸边,朝着河面的中央飘去。
“内库的钱是从哪来的?”尚学来这里自然是见人,如此隐蔽,见的自然不是一般人,对方是内卫,而且是九人之一,对方的脸色有些白,岁数倒是比老人年轻了不少,“是九叔直接交给陛下的。”
尚学倒也没有吃惊,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是李怀吧。”
对方点了点头“他已经成了九人之一,老三死在了南边,他正好补上。”
“哼,”尚老的脸上不由的有些嘲讽,想着邺城中和自己谈笑风生的少年,心里竟然越发的感到自己真的老了,“以后,你要小心,尽量不要和他冲突,他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清楚,这几天因为他,内卫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
“哦,在查什么?”
“现在不清楚,有各地的富商,还有江湖上的人,也有那边和北边的叛逆,还有十几位边关守将,应该还有跟多,缜密处的老二过年都没有回家,要不是有了陛下的手谕,估计早就要杀了李怀了。”对方说着,脸上也是一阵好笑,老二虽然管着缜密处,所有的密探和暗哨都在他的手里,这大过年的却要这么多的情报,自然是累的够呛。
而在他的对面,老人的脸上却是一脸的沉思,他自然是在猜想李怀要做什么,在邺城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做事的风格,独龙岗的瞬间溃败,其实更多的是他前期的谋划和准备,到了真要动手的时候,必然是暴风骤雨,而在这之前,却是无人可以察觉的,如今竟然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甚至调用了整个缜密处,还有陛下的手谕,只是猜想一下,便知道对方所谋甚大。
“右相那里?”尚老唯一担心的便是两者之间的联系,见对方摇了摇头,心里边送了口气,船在河面上静静的飘着,不多时便已经到了内城流域,这里的停靠着各式各样的花船,虽然是年初一,可是这里的生意确实异常的热闹,看着花团锦绣,又有几人能想到几个月后的事情。
老人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