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酒楼。
因为‘公事繁忙’而谢绝了李士实一番好意的马绍钧,在回了宁王府露了个面、点了个卯之后,见没自己什么事情,又看看时间,似乎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就心安理得的跑到这酒楼来与人相会了。
宴请他的,正是李士实口中的‘那个混混’——魏水。
惯坐的二楼靠窗的雅座,魏水在桌边站起身来,笑脸相迎,“马大人,百忙之中,还来拨冗相见。耽误了您的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待会儿,小的自罚三杯,向您赔罪如何?”说着,魏水招来店小二吩咐道,“我的贵客来了,让厨房快点儿上菜!若是慢了,别怪我不客气!”
魏水这幅样子自然是做戏给马绍钧看,马绍钧不是傻子,当然也知道魏水的意图。但心里还是莫名的舒服,比起在李士实那里整天受气,偶尔用得着的时候还不见得能讨到好处,魏水这里,他简直是觉得舒服极了。
近月来,魏水是太白酒楼的常客。即便他只是打发个人来说一声,掌柜都绝对不会怠慢了。更何况,他亲自吩咐下的事情,那自然是要完成的又快又好喽。
两人刚刚入座,菜便一道接着一道的摆上了桌面。另外还有一坛酒,被魏水从桌下拎到桌面上。
“这酒是……”马绍钧看着觉得奇怪,好像不像是店家准备的,倒像是魏水自己带来的一般。
果然,魏水笑道:“说来惭愧,魏水自问不贪财不好色,却偏偏嗜酒如命。品尝好酒,算是个小小的爱好吧。这坛子酒,是离开绍兴的时候,特意带在身边的。陈封二十年的状元红!绝对是酒中上品!若不是请您马大人,小的可是无论如何,都绝对舍不得拿出来与人分享的。”
这话说得马绍钧心里就痒痒,不待他说什么,魏水已经拍开泥封,开始给自己二人倒酒。
不愧是陈年的好酒,液体倾泻而下的时候,马绍钧便已经闻到了阵阵酒香扑鼻。勾得胃里的馋虫蠢蠢欲动,喉咙也不禁上下动了动。
“来,马大人,小的敬您一碗!”魏水说着,起身相敬,却被马绍钧拦下。
马绍钧端着酒碗撇嘴道:“魏水啊魏水,你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客气!这样可不行,早晚要受欺负的,知道吗?你我这个关系,还分什么大人、小人的?你若愿意,叫我一声马兄便是……”
魏水听罢,连忙推辞道:“哎哟,这怎么使得啊?”
“怎么使不得了?”马绍钧瞪眼道,“难不成,你看不起我老马?”
“这……这怎么会呢……”魏水又推辞了一番,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好好,马兄,小弟敬您一碗。”
“哎,这就对了嘛!”马绍钧开心地笑着,仰头,一饮而尽。
不愧是窖藏陈酿,接连的几碗酒下肚,马绍钧这个酒量并不太好的家伙便已经有些微醺了。魏水瞥见了,状似不经意地长叹一声,道:“唉,这年头,想干什么都不容易啊。”
马绍钧听他突然叹气,又说出这样的话,心中自然是有些疑惑地,便接着他的话茬儿,问道:“贤弟,有什么不容易的?嗯?在这南昌府里头,能有什么不容易的?跟哥哥说说,保证给你办咯!”
“唉……”魏水又是长叹了一口气,在马绍钧几番催促之下,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半月来,小弟我不是从王爷那里讨了一份差事嘛。原本呢,是想好好的显示一下身手的。谁想到,那府牢里头的人,一个个都是桀骜不驯之徒,还对王爷的大事多有指摘!小弟看不过眼,才出此下策,弄死了几个不开眼的。谁知道,竟给王爷惹下了麻烦。前几日去府中拜见,看得出,王爷虽然没有怪我,但到底还是我给王爷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嗐,我当什么事情呢?”马绍钧不以为然道,“今天,李士实也跟王爷提起过了。那个书呆子,你是不知道,一身书卷气,自命清高,讨厌得很!也不知道今天是搭错了哪根筋,竟然在王爷面前拍了桌子。王爷原本的确对你的事情很生气,再加上那神鸟在府中养了没几天就死了,心情更是不好。但你前几日到府中的时候,不是亲自跟王爷解释过了吗?我看王爷对你的态度大为改观。哎?对了,你那天是答应了王爷什么事情?王爷最近几天都红光满面,挺高兴的样子啊!”
能有什么事情?宁王好色,魏水从进南昌府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自然是逢其所喜,投其所好喽。
当然,满足一下马绍钧的好奇心,也是没有问题的。
“是这样。”魏水看了看四周,颇有些神秘兮兮地靠近马绍钧,低声说道,“我在街上一家古董店里,看到一张很奇特的画!”
“画?什么画?”马绍钧并不觉得,一张画能让宁王的态度为之改观。
“马兄,您有所不知啊!小弟在市井中混迹多年,不说别的,就这双眼睛,敢说是很准的。那天在古董店,我是一眼就看中了那张画!只可惜……那店老板实在是……您知道的,有些人不是小弟惹得起的。所以没能搞到!不过,小弟已经在王爷面前立下了保证,就这几日之内,只要我那狱里的人手收罗好了,肯定能把那张画给弄出来!”
这话一说,马绍钧心里琢磨开了。
能在王府站稳脚跟,他当然足够聪明。只凭着魏水好像什么都没说出来的话语,结合朱宸濠最近的反应,就已经可以判断出了,那个古董店的后台东家,八成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