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前脚才刚离了京都,后脚就连着出了这样多的事,若是要说凑巧,这些事也太巧了。越想越觉着这些事必不简单,以至于练叔和三掌柜离了书房,萧楚愔的眉心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越蹙越深。
紧锁的眉心,连着面色也是沉阴,因清大小姐的脾性,故而瞧见萧楚愔这紧锁的眉心,厢竹忍不得轻声询道:“大小姐,可是再疑这些事?”
“嗯!”轻应了一声,萧楚愔说道:“厢竹,难不成你不觉着,这些事太凑巧了?”
“巧?大小姐指的是哪些?”
“平素咱们在京都时,也没闹出这些个事,怎么才刚离了京都,便是连着出了些许麻烦。福叔也算咱家的老人了,这妻儿老小一家子皆在萧家,便是这么多年也该在萧家落了根。平日里也没听福叔提过祖家之事,怎的这一次咱回沧州祭祖,这从未听闻的老家倒也出了事,还得急急忙忙让他们请辞举家搬回,这世上哪有这样正好的事。”
王福之事,叫萧楚愔觉着很是起疑,便是道言眉心也不曾松开,一番道,语轻喃,喃声之下萧楚愔说道:“还有那个丫鬟,这外头卖身葬父卖女养家的人,是挺多的,不过练叔素来这一块非常上心,若非是真机灵的丫头,他是断然不会买入萧家。而这机灵又端喜的丫头,哪是出门说能瞧见就能瞧见的。偏生这福叔前脚才刚请了辞,后脚练叔就在街市上瞧见一个钟意的,太过顺的事,不觉着太巧了?”
“的确,越想越让人觉着此事不对。不过我爹方才不是说了,那买入府中的丫鬟与她爹娘是惯贼,常年游迹于富庶人家。以丫鬟之名入府行窃,盗取财物。”
“练叔说那丫鬟跟她爹娘是贼女,你便信了?”
“大小姐这意?”几分不解。
“你可别忘了,这一番说辞不是你爹说的,而是寒烨命人严查之后得出的结论。这寒烨是谁,当今逍遥王,他要是真有心帮一个人,便是假的,最后也只会是真的。”
便是因此,所以在得闻寒烨帮着解了这一件难事,萧楚愔才会感叹“还是皇亲国戚好”。
萧楚愔这番话,倒叫厢竹明了意,当下了然,厢竹应道:“这么说来,那入府的丫鬟并非寻常贼女那般简单。”
“断非寻常贼女,若真是贪财的主,何处不去,偏生就要入我这书房。我这书房里有什么,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咱萧家不若哪一处院子,那里头值钱的玩意儿都比我这书房里的多。倘若那丫鬟真是识物的主,断然不会上我这书房里来寻宝。再说了……”
“再说什么?”
“再说了,便真是寻常的贼女,她有本事混入萧家,难道还有本事让福叔一家子离开萧家?这前后两件事堆加在一起,必然有鬼。只怕是有谁真相中了我这书房里的宝,特地寻了法子将福叔一家子遣离,然后在费尽心思将那贼女送入府中,为的便是趁咱们都不在,从我这儿窃宝。”
眼下也就只有这个解释最说得通,当下闻了萧楚愔之语,厢竹的脸色也是凝了。稍蹙紧眉心,厢竹说道:“这样说来,到是有人刻意,如此那布坊走水的事,怕也是歹人为之。”
“定是歹人,无疑了。”哼了一声冷,萧楚愔说道:“旁人我或许还得忧着,不过三掌柜是谁,他那慎谨的处风你我都是清的。布坊最忌讳的便是走水,平素这一块三掌柜最是上心,执了布坊这二三年,哪一日这些上不是他亲历尽心,从未出过灾事。如今倒是好了,咱才刚离京,这家里头出事也就罢了,布坊上竟然也走了水。到像是里外皆想失火一般,搅得练叔和三掌柜两人一头烂焦,乱了阵脚。”
有些事,若是破了思,则越想越叫人觉着可怕,当下面色早已现了几分白,厢竹说道:“这样说来,是有人想趁大小姐不在京都,暗下垮了咱萧家。”
“如今看来,这般无疑了。”
“可是,究竟何人竟是这般歹毒,用这等下三滥的手腕。”
生意上的事素来都是明争暗斗,不是别人暗下将你整垮,就是你明面上将人家吞并。不管是谁,只要沾了这一处生意,就会渐渐习了这道上的套路。萧家乃是京都四家之首,京中商贩当中一等一的佼者。财大业大,这明里暗里窥嫉的人不知多少。
以前萧家大小家不是经商的料,旁人也懒着对付萧家,反正萧家有那几个败家的少爷,亏败不过几年的事。可如今萧楚愔这铁娘子手腕,非但硬生生将萧家的生意重新撑起,甚至开始割分旁人的口中之物。
行商之人最忌讳的便是旁人窥探了自己的钱道,若是有人动了这样的心思,必然会遭来暗下的算计。
萧楚愔处事利干,故而在京的时候没人胆耍这些心思,不过如今家主不在京中,这等好时机谁乐着错过。怕是那心里头早有此意之人,也是趁机动了。
利用丫鬟构害练叔,再让布坊走水,官司缠身囚扣练叔,便可一心应对三掌柜。那背后贼心之人显然动的是这一番心思,分点攻击个个击破,总易过一口气对付两人。
贼人此心的确狡猾,只可惜他怕也料想不到,这一件事逍遥王竟会出手,倒也将他一盘好棋直接掀了。
这一次的事,确欠寒烨一个不小的人情,故而这一份情萧楚愔也且记在心上。不过眼下却没心思还恩,因为比起还恩,弄清何人暗下动思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这等我在明敌在暗的扛对,于己最是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