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上游水源叫浩北之军下了药,因为这城内一切用水源头皆是那处,故而这些掺了药的水自然而然也就入了宜城将士百姓的口。
为了让宜城将士乖乖丢兵卸甲,将整座城池让出来,萧楚愔可没忘了让士兵加大药剂。泻药加入源泉,直接顺着水淌入宜城,这宜城的守军饮后,如何还能再战。
泻药药劲极大,且药效发作起来腹中绞痛,就算宜城将帅誓与宜城共存亡,想来这腹中的痛绞,谁也忍不得。故而就算凭了天险,占了先机,又能怎样?到了最后还不是乖乖败下阵,将整座城池白让给萧楚愔。
萧楚愔既然说了,绝不费一兵一卒,定将宜城夺下。既是说了这样的诳语,她当然会让其成真。
区区一名女子,看着身姿纤柔,谁能知道她这心里头竟是藏了这样多狡思之法。便是这攻下宜城的法子,已足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帅们叹服。
服。
这一回自是更服,只不过这一件让将帅们再度叹服的事,却绝不能往外道传。毕竟为了夺下一座城池,竟然连里头的百姓都不顾及,这样的事若是叫宜城百姓们知了,即便没有闹出性命,对于寒烨的声誉也是不利的。倘若这一件事再往南传,入了寒祈的耳,凭了萧楚愔对寒祈的了解,不拿此事大作文章。
才怪。
寒祈刚刚登基,寒烨便举兵谋反,这种劳民伤财的事,可没占多大的理。就算寒烨是打着手持先皇遗诏,夺回皇权的旗号,这种起兵战事,总会叫百姓动怨。
君若要稳全,民怨是绝要不得的事,所以这可能叫寒祈大做文章的事,就更不能外传。这一件事,只有军中将帅方才可知,剩下的就是那几名下药的士兵,其他人那是一概不知。便是入了宜城,夺了城中控权,萧楚愔也是一派全然不知为何这样,甚至下令要人速速配药,医治城内百姓病疾。
无端遇上这样的事,本就叫人觉着好似天灾,如今这入城军队不但没有大肆屠杀,反而命人军医为城中百姓医治,百姓们更是觉着浩北之军攻城,乃是天意。
明上做着,暗下传着,就算他们才是始作俑者,这下药之事,也与他们无关。
萧楚愔这一招,比起下药那事,更是叫人佩叹。自打攻入宜城,看着城内百姓对于浩北之军明上暗下的夸,李龙这种性情中人,自然是开口大赞。
坐在屋内,连连对着对面的萧楚愔竖着大拇指,一番赞叹后,李龙这才扯着嗓子说道:“萧军师,俺这一回对你,那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你说你个娘们,这心里头怎么就能整出这么多事啊。先是下药药了这宜城上下守军跟百姓,害得人家拉得连打仗的力气都没了。这进了城居然还一副什么事都没有,马上命军中军医给老百姓看病,一副善人样,整得好像整件事都不是咱干的似的。萧军师,就这事,你也太行了吧。”
虽然李龙这话说出来,不是很顺耳,不过是真心服气萧楚愔。本来对于军中出了个女军师,李龙是头一个不服的。可现在,就算不服,也是难了。
嘴上连着骂娘,却一个劲笑得张狂,就是李龙这骂骂咧咧的夸,边上尉迟直接说道:“萧军师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李将军,你就别张口闭口都是骂人的粗俗样。”
“他奶奶的,俺就这样,不行啊。”
“只要萧军师不介意,你要怎样,都行。”跟这种粗俗的野汉子,很多话是说不明的,也懒着跟他斗性,王路那儿直接开口替尉迟回了。而这话刚刚回落,王路面上也是连着一番叹,笑着摇了头,王路说道。
“萧军师这一招,的确妙,而且够狠,带劲,我喜欢。不过要说这下药的事带劲,我到觉得后头处理的事,更带劲。”
“后头处理的事?怎的事?”
“李将军不是才刚自个说了,怎就忘了。这后头处理的事,不就是李将军口中善人的事。”笑着说了一句,王路接着说道:“先是下药害人,然后再一副事不关己,忙着行善。明上做着善事,后头在派人四处宣扬,说宜城虽占着天险能抗浩北,怎奈如今天下昏君当道,九五之上坐着并不是真命天子,所以这替君守城的宜城将帅,连着老天爷都看不下眼。故而老天爷才特下责罚,让这宜城上下不若百姓还是将帅,皆身染怪疾,叫浩北之军不费一兵一卒,直接攻下宜城。”
下药之事,虽是极妙,不过要说还是萧楚愔后头的处理之策,更加叫人叹赏。一面替百姓治疾,一面又派人私下谣传,就算这些谣传的话没点到明上,不过这些个事只要传出去,恐怕很快就得随着风一道荡远了。
萧楚愔处事的能耐,军中将帅何人不是瞧入眼的,故而王路这话落后,尉迟也忍不住接口说道:“萧军师本就叫末将叹服,如今这宜城之事更是让末将服叹。只怕这一件事要是真传了出去,那京都内的皇上,怕是得怄恼了。”
“陛下是否会因此事着了恼,说实的,于浩北乃至王爷,并不是要紧的事。楚愔之所以行此策,为的也不是让那远在京都的陛下着了恼,而是为了旁的。”
宜城占据天险,按理来说凭了宜城的天障,浩北之军就算再如何猛强,想要攻进来也得折损诸多。偏生这一仗打到最后,别说损失惨重,甚至连将帅也没折上一二,独独只是头一场挨了亏,吃了一二顿的败。
自己心中打的盘算叫人毁了,这一件事不若搁在谁身上,心内皆是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