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之中安静的可怕,零七敢打赌,就是此刻从梁上掉下一粒灰尘,他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吹,可劲儿吹,有你还不用吸尘器了呢)
景泰帝直勾勾的盯着手上的画像,仿佛要将画中人捏碎一般。
画里是一个看似普通却十分危险的老者,他看上去已过古稀之年,但一双目露精光的小眼睛,彻底暴露了他凶戾的内心。
别说,这画像画的还真挺传神,就是朱七看了也要赞一句。难为零三,将朱七的相貌描绘的如此精细,以至于观者可以轻而易举的数清楚他眼角的褶子。
朱七,还爷?
景泰帝心中冷冽,手伸的够长的啊,连朕嫡长孙的主意也敢打!
(我是好心提醒的作者君:人家不仅敢打,还成功了。别忘了,上回你大儿子也差么点儿被人家弄死。)
零七跪在冰冷溜滑的地板上,默默的盯着自己的倒影。
过了很久,久到零七以为主子快要忘记自己存在的时候,忽然,他感到腋下被人抬了起来。
是吴一。
零七顺从的跟在吴一身后退了出去,这才发现天色已是连星星都休息了。
“头儿,”零七有些愧疚的看向吴一,黑夜中只瞧得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若属下能早一步回来报信…”后面的话不用说,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但人生没有如果。
吴一叹了口气,这还是零七第一次听到头儿的叹息,很刺心。
“头儿,属下愿为前锋!”皇上肯定会收拾那个朱七的吧!
吴一不答,大步流星的向前走,此事如此棘手,先处理干净皇上身边的奸佞之徒才是当务之急。
天快亮了,黎明之前最是难熬。
此刻的景泰帝还没有休息的打算,他一动不动的望着画像出神,如果父皇活着,大概也是...不,不会,父皇一定看起来比他年轻。怎么能拿父皇跟这贼头子比,勿怪勿怪...
一旁的施公公已在心中长叹了无数次,唉,可惜了大皇孙,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自从李繁炤出生后,两个爷爷奶奶级的人物跟比赛似的,今天景泰帝赐这个,明儿蒋贵妃一定会准备那个;景泰帝隔三差五的就派施公公去五皇子府,那边蒋贵妃则是派宫人一天去一趟,惹得景泰帝自己还偷偷溜出宫瞧过一回。
那在蒋贵妃面前一个得瑟啊,朕亲眼见过大孙子了嚄,不要太嫉妒。
气的蒋贵妃当天就不顾宫人们的劝阻,直接大摇大摆的去了五皇子府。
可想而知,刚送走亲爹就迎来亲妈的李德晟夫妇,那一瞬间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唉~~~大顺最尊贵的老两口,连大孙子的满月礼都还没送出去,孙子就一命呜呼了,那心情,用任何措辞都显得单薄的可怜。
景泰帝现在考虑的不是怎么报复朱七,而是将事情的真相搞清楚,不能让他的大孙子死的不明不白。
“叫晟儿过来。”儿子是他的,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皇上,该早朝了...”施公公递上一碗汤羹,皇上不是小年纪了,一夜不眠,身子大亏啊。
景泰帝用力搓了把脸,“取消吧。”
听说早朝取消,已经候在宫门的大臣们心中了然,看来皇上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了。
这一日,宫中被翻了个底儿朝天,先是吴一带人将各宫各室逐一检查,连一寸布条都没放过;接着将前朝留下来的宫人进行盘点,最近谁出过宫,干过什么;宫外也不闲着,那些跟宫里或多或少有联系的,或是他们的家里人,都逐一盘查录了口供。
如此地毯式的搜查,很快锁定了几个嫌疑人,最后竟扯到了蒋贵妃的宫里,一个前几日就退役离宫的女司。
“查。”这个字儿是蒋贵妃从牙根子里咬出来的,她心里恨啊,偏这种悲恸不能当着皇上和大儿子的面儿表现出来。
这次抓捕行动是暗卫们和“保密局(景泰帝的另一个私立机构,主要监听大臣和搜集情报)”强强联合,办事效率奇高,很快就找到了那宫人的落脚之处。不过他们还是晚了一步,等找到那宫人的时候,尸体都已经腐烂发臭了。
“一种罕见的毒药。”
经太医们研究,这毒药是宫人自己吃下去的。
也就是说,这宫人先是自己吃下毒药,然后利用每日进府的机会,主动接进皇孙,通过空气传播的方式(甚至口腔唾液),将病毒传染给皇孙,最后她自己也一命呜呼了。
皇孙尚未满月,身体抵抗力差,一点儿毒药就能要了他的命。
而这种毒性毒发的症状最开始跟感冒类似,所以最初太医们诊断皇孙体虚,实则已是毒入肺腑。
“好毒的心思。”蒋贵妃拍着桌子,精心保留的指甲都被拍断了,此时落下的泪水完全是被吓出来的,当然还有悔恨,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见识这样的手段。
景泰帝心里也打了个寒颤,这毒要是用在朕身上...
而李德晟则是攥紧了拳头,“王妃她...”
朱氏是不是也中了毒?所以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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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
庄子上头茬儿的蔬菜已经能收了,舒老二特地跑了一趟城外,割了一车新鲜的青菜,给家里的老人孩子们尝尝鲜。
回城的路上,他特地绕到南门,那里有个卖卤味的老摊子,肉香筋道还不油腻。
可巧快到城门的时候,打对面路过一个抱小孩儿的男子,舒老二只觉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