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不要去找胡亥?
苌笛站在原地停驻了一会儿。
既然是来找胡亥的,李念玥现在跪在祁阳宫前与她有什么关系。
“走吧。”
苌笛迈步,踩着积雪上了祁阳宫前的阶梯,刚踏上一步,跪着的李念玥忽然动了。
大抵她跪得久了,右膝盖刚一挪动,左膝盖就顿时失了力道,她差点跌倒。
苌笛侧头看着她不受控制的狼狈用手撑着地上,抬脚继续往上走一步。
“你站住!”
嘶哑干涩的声音急急的喊出来,这让苌笛微微诧异。
依稀记得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初见时,李念玥的高傲华贵的身姿令人不可逼视,璀然夺目的眸子对上自己平淡的目光时,她的眸子闪过片刻不解。
——“你是谁?”
苌笛垂头,看向李念玥。
此时她狼狈地双手支地,微乱的发髻上些许冰碴子,发簪歪斜,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带血丝。华贵的绛红色宫装染雪浸湿,冻到她唇角发紫,身子止不住的哆嗦。
“你不许走!”
李念玥勉强抓住苌笛的烫金滚边的狐裘,崔柔大声制止。
“放开你的手。你如今只是罪臣之女,待罪之身,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府嫡女了,休想再欺负我家姑娘。”
崔柔上前一步掰开的李念玥的手,没想到身体快要休克的李念玥手劲儿还那么大,她居然掰不开。
苌笛解开胸前狐裘的带子,反披在李念玥身上。
“崔姑姑,我和她谈谈。”
崔柔古怪的看她一眼,道:“她可是……”
苌笛打断崔柔:“我想和李念玥谈谈。”
崔柔低下头,往后退了两步,给苌笛把风。
苌笛半蹲下来,明亮如镜的双眸看着李念玥现在狼狈的样子。
“让我留下来,你想对我说什么?”她说道。
李念玥冰冻发紫的嘴唇一张一合,道:“是不是你陷害我父亲的!”
苌笛自嘲的一笑:“我陷害他做什么?”
“肯定是你和赵高合谋陷害的我父亲。你羡慕我承受皇恩,你嫉妒了,所以你要除掉我的倚仗,让我成为一个无用的棋子。”
她悲愤苍凉的声音闯进苌笛的脑子里,苌笛脑子里的某根弦被震得嗡嗡响。
李念玥没了倚仗,就连做摆设的资格都连带失去了。
那自己呢,胡亥不也是在倚仗赵高的手段和计谋吗?
四周凉飕飕的冷风刮过来,苌笛搓了搓冰凉的手指,时不时的哈气。
不,胡亥让自己相信他,相信他初心未改。
“是,我是想除掉你。”苌笛清淡平和的声音让人有种信服力,“我哥哥赵高和你父亲是政敌,你我的加入,不妨碍他们继续斗个你死我活。”
李念玥嘤嘤啜泣,晶莹的泪珠从眼睫上滚下,眼睫瞬间变得冰硬,白白的,竟是结冰了。
“你回去吧,胡亥不会让你死的。”
苌笛转身欲走,李念玥却拽住她的衣角。
苌笛的眉梢微微抬起,她这还没完了。
“我父亲被你们处死……我却还苟延残喘的活着,我就不会放过你和赵高!”
她狠绝狰狞的表情冲激着苌笛的神经,苌笛慌张的退了一步。
“疯子!”
苌笛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崔柔见苌笛慌张的走进祁阳宫大殿,忙追上去。
路过李念玥身边,她停下步子。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什么鬼主意,姑娘到底是心善,还把自己的狐裘给了你,你要想继续在这里跪着,随你!要是冻死了,正好跟你那作恶多端的父亲搭伴去下边。”
崔柔说完这席话,便转身奔入祁阳宫去寻苌笛。
因是寒冷飘雪的冬日,祁阳宫职守的侍卫都在偏殿烤火偷懒,要是李念玥真的冻死在外面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崔柔走到偏殿。
见烧得正旺的火炉子啪啪的跳着火星子,一群侍卫围着炉子在烤火取暖。
“崔姑姑。”侍卫长面色尴尬的站起来。
本该在殿外看守,却全都跑到偏殿围着火炉子,崔柔要是去胡亥面前掺他们一本,那他们就不用再继续在祁阳宫做事了。
趁早背着铺盖卷回老家种田算了。
“崔姑姑。”
“崔姑姑。”
年轻的小伙子们知道自己犯了事,纷纷窘迫的站起来向崔柔行礼。
在这皇宫里的宫人,除了几个年长的老公公,便是崔柔的威信最高。
侍卫长硬着头皮走上前,问道:“崔姑姑有何吩咐?”
进殿后就可直接去内殿,不必来这偏殿,崔柔既然来了,就一定是有事。
崔柔默默的看了看侍卫长,开口道:“陛下是让你们守在祁阳宫门前,你们倒好,窝在这里偷懒。”
侍卫长吓得抖了抖眉毛,道:“卑职知罪。”
见了鬼了,好好的被这个难搞的崔姑姑抓住了把柄。
崔柔笑了笑,道:“我不是多事的人,你们失没失职,与我无关。”
包括侍卫长在内的所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侍卫长提心吊胆道:“那……”
崔柔笑道:“其实我来这里找你们也没什么事。玥夫人在外面跪着,你们去送把她送回披香殿吧。”
要是在祁阳宫门前挂了,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但和侍卫长一等人,关系就大发了。
侍卫长脸色一白:“当真?”
其余人也一脸震惊的看着崔柔。
玥夫人要是死在这儿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