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生唱完,面色凄苦,舌头好似一个结儿绕起来。心内大骂,哪个杀千刀的不长眼,怎生好把穆尊的名姓写在笏板上。
幸而他及时察觉做了更改。此时真是又惶恐又庆幸。
穆椿收徒之事尚未在弟子中传扬开,台下众多新员更是惊诧。
本以为萧烨华作为新员榜首,拜了首溪峰的大长老已是了不得,谁曾想后来一位不起眼的胡天,压过他一头。
萧烨华未曾动怒,倒是与他相熟的宋大冶怒气冲冲看向台下。
但见胡天上前一步,穆椿也走出众人队列。
礼生忙高声唱念:“天揖。”
如此胡天也大约猜出,他师父不爱人跪。
胡天便是端肃拱手:“师父在上,受徒儿胡天一拜。”
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
穆椿点头:“师法自然,切莫懈怠。”
胡天领训称是。
此时穆椿却不再言语,只抬头向外看,皱起眉。
众人纷纷也向外看去,却见外间甚也无。又转头去看穆椿。
胡天心道看个屁,我师父早把表礼给我了!只是说了未必有气势。
自家师父的气势,如何能在此时消歇!
胡天眼一转,弯腰抬起双手,高声道:“谢师父所赐。”
全仰胡天的芥子在指骨,取物巧变,不动神色便是一个乾坤袋出现在手上。
众人见了乾坤袋,纷纷道:“到底是穆尊,乾坤袋里定装了了不得的东西。”
穆椿低头,如何不知胡天心意,不由伸手拍了拍他脑袋:“很好。”
此时有人冲进来,进得大殿却一愣,红着脸施礼:“晚辈易箜,求见穆尊。”
胡天一听易箜来了,扭头冲他挤眼。
穆椿冲易箜招手:“来。”
易箜上前来,落了胡天一步,将一只束口袋捧过头顶:“穆椿安好,师父命晚辈将此物奉上。”
“回话沈桉,莫再玩闹。”穆椿说着提起束口袋,放在胡天手中,“拿好,零用。”
胡天手上一沉,再看束口袋上明晃晃一行字“家主专用,泼皮敢动,抽骨剥皮”。胡天惊一跳,抬头要说话,却看穆椿瞥了他一眼。
胡天只得又拜:“谢师父。”
如此便同易箜一道,走到穆椿身后站立。
此时新员具已拜过师尊。
那礼生高声唱:“贺新大典毕。”
一声唱念完毕,大殿徒然静寂。若水部诸位长老管事均肃立不动。
众徒面面相觑。
穆椿又站了片刻,扫了大殿一眼:“还有无其他事宜?”
首溪峰的赵长老即刻出列:“回穆尊,已无他事。”
穆椿点头:“那我先走一步。”
诸长老管事,即刻拱手:“恭送穆尊。”
穆椿点头,领着胡天易箜离去。
他三人背影消失,大殿若水部众长老顿时松了口气。胆大的弟子还小声议论。
“穆尊竟然收徒弟。”
“不但收了,那个胡天好似只是个二阶初期?”
宋大冶铁青了脸:“泼贼分明叫‘胡目中’,缘何哄了穆尊……”
首溪峰赵长老大喝:“肃静!穆尊之事,岂是尔等可议!”
一时众人都不敢言语。
半晌,赵长老拂袖而去,大殿内众人也跟着各自师尊离开。众弟子回去,少不得还要领一顿教训并警示。
胡天却没这翻愁事。
此时穆椿一行三人到得九溪峰顶。
穆椿驻足,易箜识趣退下。
穆椿对胡天讲:“贺新大典已毕,我也要启程前往希言城,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这便是山中无大王了。
胡天掏出钱袋来:“师父既要远行,这钱……”
穆椿挡下:“本就是要给你的。那字是沈桉顽皮,你无须介怀。”
胡天眼皮一跳,心道沈老头这哪儿是顽皮,这是要名正言顺剥他皮。
“功法之类,我无可教你。进阶之事,你与归彦都只能靠自己。向后宗门内若有他事,不懂之处,你可去问叶桑或杜克。”
穆椿顿了顿,似乎无甚可讲,便挥手:“你去吧。”
胡天拜别转身。
“回来。”穆椿又喊住胡天,云淡风轻,“别把自己折腾死了。”
胡天眼皮抽了抽:“知道了。”
待到胡天离去,穆椿转身:“为何总爱躲躲藏藏。”
杜克绕出来,冷哼:“我先到得这儿,分明是你扰我清净。另则,自家徒弟自家教,别让他来烦我。”
穆椿:“小蕴简阁现下书册是否要信点?”
杜克:“要,作甚?”
穆椿:“你给他放行。”
“凭个甚!”杜克怒道,“你善水宗诸多规矩……娘的,你跑个甚!”
穆椿已上了一朵菱花天流云,消失在天际。
杜克哪里追得,气得站在峰顶大骂:“姓穆的,有种你别回来!”
声音洪亮回荡山谷。
胡天站在半山腰,闻得回声,不禁抬头看去,感叹:“杜先生真是老当益壮。”
说完转头,胡天问易箜:“你何时走?正饭点,一起吃个饭去。不过这里的饭食也就那个灵椒炒蛋能吃吃,腊肉看着香,咸到要死,归彦都改吃素了。”
倒是没见它薅毛的力道轻上一两分。
归彦咬着胡天的头发拽了拽。
胡天没好气:“这不是没空出去嘛,现在没事儿了,过两天出去给你买糖葫芦和包子。”
易箜惊道:“师兄,善水宗新弟子不可随意进出山门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