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卉抱着坛子缓缓的走向后罩房,忽略着坛子的冰凉想着心事。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关于听到的“当妾”的事,直接刺激了她的心。
原本想到府里谋个差事,挣份像样的嫁妆,之后嫁了翘楚哥哥,相夫教子的过日子。
可是真进来了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自己原来的生活是有多么的不堪。
同样都是人,人家小姐随便的一个不起眼的首饰,就够他们一大家子吃上好几年的。更别说其他的吃穿用度。
她觉的自己之前的十几年根本连活着都不是。
尤其是昨日看到七皇子送来的那些东西,她更是傻眼了。
可如果,她日后嫁给翘楚哥哥,她必然又要回到那个连“活”着都不算的日子里。
势必更加远离那些她如今“眼见”的一切。
她不甘,她不甘啊。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面,要不是在外面对着阳光认针的翘楚叫停了她,险些就撞到柱子上。
“你怎么了?”
翘楚关切的问道,急忙把针往身上一别,上前扶住了她,紧接着从她怀里接过那个小坛子。
“没事,只是热的有些晕。”
见到眼前的人,冬卉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挤出一丝笑,推开了她。快走几步进了屋。
“今天就是热的很,刚刚我回房的时候,你就该同我回来!”
翘楚没多想,跟着进屋。
左看右看手里的坛子,笑眯眯的探头到冬卉的身边。
“夷?这不是我哥的宝贝坛子吗,快说,怎么在你手里?”
想着他们之间的日后,笑意更浓。
冬卉现在心乱的很,一点都不想多说,侧躺在床上,将枕头压在了耳朵上。
“我哪里知道,不过是碰巧拾了一个。”
翘楚那知道她心里所想,只当是她不好意。
背过身,将小坛子放到了床头的矮桌上。
“既然没主,我可就打开了。封的这么严实,指不定是什么好东西呢。”
翘楚一边俏皮的说着,一边故意的不时的朝冬卉看看。拿剪子尖划拉了半天,终于给弄开了。
“好甜,你要是真的不要,我可就喝了!”
翘楚舔了下指尖沾到的水渍,转身爬上床推向冬卉。
“头快晕死了,不要再烦我了!”
冬卉没挪动,这次干脆连被子都捂上了。
尔竹一面低头绣花,一面对她俩笑而不语。
“哼,她不喝,咱俩喝!”
翘楚故意将拿碗的声音弄得脆响,啪的一声往矮桌上一放,排开一一倒上小半碗。
不过,明显给尔竹倒的比她那碗倒得多。
之后,将小坛子重新封好,小心的放到冬卉的床下。
端起一碗递给尔竹。
“你快尝尝,正宗的乌梅汤,我爹压箱低的乌梅,绝对是被我哥偷到这里来了!”
说着,自己端起另一碗,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啊,真是痛快!大热天就给喝碗这个!”
见尔竹没动,急忙又催了她一声。
“快喝啊,这个不凉不好喝的。”
尔竹这才放下手中的活,端起碗少抿了一口。
冰冰凉凉之间带着一丝酸酸的甘甜,瞬时让整个身体都舒畅了。
刚想再尝一口,只听一旁的翘楚又嚷叫起来。
“呀坏了,居然忘了小姐、流清姑娘和婵衣姐姐的了!”
扭过头,瞅了眼冬卉床下的小坛子,又瞅了眼冬卉,最终没好意思继续下手。
一屁股坐在床上,懊恼的摆弄着手指,不知该如何办了。
突然,想起副总管秦欢是个好说话的,又兼着采购,立刻萌生托他买些乌梅回来的念头,转瞬一溜烟跑了出去。
房间少了这个‘活宝’瞬时安静了。
躺了会儿的冬卉,最终无聊的掀开了被子,看了眼埋头干活的尔竹,抽动着嘴角,开了口。
“尔竹,你觉得苏府好吗?”
“好啊。”
尔竹轻声回着,手中始终做着针线。
冬卉听闻,貌似随口的又追了一句。
“那里好啊?”
“院里的人待人都很和善,做活的工作我也很喜欢。”
说完,笑着看她一眼,又低头忙去。
“就这些?”
冬卉对尔竹的回答有些失望,原本以为她们会想到一块儿,没想到仅仅这些。
“嗯。”尔竹忙着飞针走线,略点了点头。
冬卉歪了一下身子,又半靠回床上。
“我觉的小姐的衣食住行真好啊,你看见了吗,她寻常一顿饭吃的那些,我们过年也不见得吃到。”
叹了口,又补充道。
“而且我听寄翠她们说,就这比起其他小姐那里也廉价多了。真想看看她们都吃些什么。”
说话间,眼中充满了向往,又充满了失落。
在她说时,尔竹抬头望了眼她的方向。很快,又低下头继续做活。
冬卉久时不见她答话,又自言了一句。
“你觉得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啊,有这么好的活计,可以吃饱穿暖,还能有这么条件好的住处,比起家里的弟弟妹妹要好太多了。
人各有命,我们总归不是那些小姐,也没有必要和她们比。其实,很多时候,少想,多做,也就知足了。
再说,看上去小姐们锦衣玉食的,但深究起来不见得有我们过的舒心。”
尔竹难得说了一堆话,冬卉也不知走没走心,总之,之后再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