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鼠精之事并没有让凤凰镇的百姓遭受伤亡,只是虚惊一场,百姓们闻言虽然相信了她的话,纷纷返回镇上,却也潜意识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比如眼中出现敬畏和恐慌,这让她有些无奈。
折腾了大半夜后,天色已经隐隐透出亮光,缘风卿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迈步回到客栈。
店掌柜是一对中年夫妻,昨夜也逃到了后山避难,此刻还没有回来,屋中很静。
缘风卿先去了后院血画的房间,推门见他不知几时站在了窗前,披着紫袍,墨发随风轻舞,心中一喜,以为他醒过来了,急忙走到他身旁,偏头却一看,他的眼神还是空洞麻木,毫无光泽,难怪有些失望。
虽然不明白血画是怎么从床上走到窗前的,还懂得披上外衣,但她也没有在意,扶着他坐回桌旁,细心的替他将长长的墨发挽了起来,用一根紫玉簪固定,再替他穿好紫袍,这才转身出门替他打水洗脸。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客栈门外有人扬声喊道,“请问苍云门的缘师叔在里面吗?”
缘风卿一愣,皱眉放下手中的脸盆,延展神识出去探了探,居然又是那四个天香谷的弟子,不知为何去而复返,正在门外喊她。
而且他们明显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让她心中实在不喜。
抬头看了看已经渐渐明亮的天色,初夏时的晨风还不算太过燥热,吹得人颇有几分清凉的感觉。缘风卿正思忖着要不要悄悄带血画离开,就听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却是那几名弟子已经不请自入,正穿过狭窄的弄堂朝内院走来。
无奈的摸了摸鼻子,缘风卿干脆就在天井中等着他们。
没过多久,四人的身影便出现在视野中,一见缘风卿站在晨光之下,面色无波的瞧着他们,赵义心中一凛,却还是浮着笑意走上前道,“昨晚天色太黑,我竟没有认出是缘师叔救了我们的四人的性命,实在不该。幸亏我这程鹏师弟还记得缘师叔当日在仙门会武中的英姿,这才告知我们。苍云同天香同是十大仙门正宗之首,自然都很亲密,又蒙缘师叔昨晚救了我们的性命,于情于理,我等都应该郑重其事的上门道谢,以免显得我天香谷不重礼数,回去反让长辈们训斥。”
这番话合情合理,又客气无比,即便缘风卿心中不愿与天香谷过多纠缠,却伸手不打笑脸上,也不好赶他们离开,只能点头道,“诸位师侄太客气了,莫说苍云同天香谷素来交情深厚,即便是普通人,昨晚遇见了我也会出手相救,何必这般客气?”
“缘师叔实在大义,令我等钦佩不已,”赵义脸上露出一番钦佩感慨的神色,可不知为何,缘风卿总觉得他的目光有些闪躲,似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也不知是为什么。
恰好这时客栈的老板,那对中年夫妻提着两个鼓囊囊的包袱回来了,显然是昨夜以为大祸临头,将家中的贵重物品都带走了,眼下回来一见院中竟有这么多客人,微微一怔,那女店主立刻将手中的包袱朝身后藏去,一边笑道,“哟,缘姑娘的朋友来了?用过早饭没?不如就在店里用吧,我们去烧火熬粥,你们在前厅等等,马上就好啊。”
一边说一边也不等缘风卿回答,拉着老公就朝后院走。
既然店家都这么说了,缘风卿也不好再赶人走,只能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不如一起用个早餐吧,你们想必也没有吃过。”
“如此甚好,甚好。”赵义虽笑着应声,感觉却有些紧张。
缘风卿虽不明白赵义为何这般紧张,却并未多说,带领四人回到前厅围桌而坐,相顾却无言。
见气氛有些沉闷,赵义轻咳两声道,“缘师叔,你此番来到这偏远之地,莫不是独自出来历练的吗?”
“正是。”缘风卿不欲多说,干脆应道。
“那缘师叔你不回去参加尚未完成的仙门会武吗?”
之前的仙门会武因为南海发生异变后延期,缘风卿从苍云门出来的时候,各派尚未到达苍云山继续仙门会武,所以并不知道此事,闻言愣了一下才问,“仙门会武已经开始了吗?”
“不错,一个月前才开始的,之前已经比到团队赛了。”
缘风卿有些怔忡的想起去南海之前比武的事情,虽只相隔一年,却似隔了一个世纪那般久远,思绪好半晌都没有拉回现实。
那赵义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找话题,气氛一沉默,他便又开口,“我们是比完赛才出来游历的,不料想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原本也没有这么快到达北荒之地,也是遇到那鼠精作祟才一路跟踪至此,没想到有缘同缘师叔见面,实是三生有幸。”
缘风卿看着他,总觉得他这番话说得言不由衷,眼神微转,便觉另外几个弟子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没有很多的敬意,心中不由有些疑惑。
明明他们可以就此离去,为何去而复返?而且他们的神色为何看起来极不自然?
目光不由自主转向坐在赵义身旁的另外两个弟子,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倒是没有躲闪,眸底闪烁的愤意却很明显,看起来丝毫不像是诚心诚意来感谢自己的。
想通这一层之后,缘风卿不动声色的提起桌上茶壶,给每人倒上一杯,递茶的时候,除了赵义站起身来接过茶杯,态度还算恭谨谦卑之外,其余弟子都稳当当的坐等她将茶杯递到身前,连声“谢谢”都没有,由此可见,他们回来的目的并不简单,至少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