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没有参加考试。
他家就住在市里出了名的棚户巷子里,在房价日益高涨的今天,这批上了年龄的住房要价高昂,条件低劣,又因为地段太好,里面建了个菜市场,所有私房一楼都被当做门面,商户们变着方的拦截道路,搭建私棚,把自家的蓝天白云改造成了盘丝洞。
待在这里面,那股经年累月沉积的腐败味道让人的鼻子失去灵敏性,对肮脏毫无反应,甚至连地上猪牛狗羊的干涸的血迹也不会引起任何眼珠反应,苏明常常面无表情的走出去,只要拐个弯离开这条巷子,就会面对一个全然不同的崭新世界。
但是苏明已经三天没有离开这个无比厌恶的地方了,他跪在地上,那个瘫子男人拉拽着他母亲乱七八糟的头发,逼他扇自己耳光。
“啪!”
苏明嘴角血迹都出来了,半张脸青肿一片,阴毒的目光盯着地板。
房间里,苏母哭的声音很响亮,像不少没受过教育的中高龄妇女一样,她们一辈子都不懂的体面,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就嚎啕大哭,惹人围观,似乎是觉得自己哭的越大声,就越对得起天地良心。
可这哭声到了苏明耳朵里,无疑是恶鬼狰狞的鞭刑。
“狗/日的,还瞒着我搞了这么多钱,今天你不说清楚,我打断你的狗腿!你说不说!?”
苏明木着脸,他母亲却嚎的更响了,她一边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一边哀求苏明:“明明,你就说了吧,说了吧,这,你爸爸他……”
苏明蓦然抬头,他不明白他妈妈怎么还说得出爸爸两个字,他都觉得恶心。但是他现在更重要的是想办法逃离,苏明不敢说谎,但他怕苏志兆不信,还补充了一句:“我不知道炉鼎是什么东西,我只是威胁他。”
却没想苏志兆脸上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双腿一登,似乎都要从轮椅上站起来了,他扔开了苏母,用瘾君子一般的目光道:“你是说炉鼎?”
苏明不懂,苏志兆是懂的,他早年给一位权宦人士开车,在一众亲戚朋友面前狠是风光了一段日子,后来那位被查了,他才在家里抬不起头来,早年存的一点钱也被他赌光了,只剩下他爸留下的这么个破房子。
可苏志兆那位主子就养过一个炉鼎,可宝贝的不得了,苏志兆跟了他近十年才见过那个风姿绰约的美人一次,从此魂牵梦萦,一想到就两眼发直,下面像装了永动机一样硬。
而现在,听苏明的话,这个炉鼎的技能是治病。
苏志兆想到自己的双腿,想到无数苟延残喘还不肯咽气的达官贵人,直觉自己要焕发新的人生了。
“你先求他给你点药试试,如果这是真的……”苏志兆眼里发狂,有权有势的人他不认识,但是毕竟混了那么久,他们狗腿子的联系方式他还是有的:“这件事你一定要做好,要不然,我打死你妈妈!”
苏母浑身一颤,难以相信的回头看向自己的丈夫。苏明却讽刺的笑了。
他不是他母亲,一辈子懦弱穷酸,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苏志兆已经老了,已经困不住他了。
见苏志兆不再打他母亲,苏明一秒钟就不想多待,他连拿个东西挡脸都没有,直接就走了,后面苏母慌里慌张的抓了口罩跟药过来,她追不到不赢苏明,便哭着叫自己儿子名字。
买菜的人疑惑的看着他两人,但谁都不敢管闲事。
前头,苏明回头看见他妈连头发都没弄一下,那肮脏倒立的姿态明显刚被人揪着头发打了,青肿的脸上却着急的看着他,苏明压下怒火,一手夺过她手里的药:“你别跟着我了,我这几天住学校。”
“苏、苏明……”苏母吞吞吐吐的。
苏明立刻不耐烦了:“你怎么总赖着人?这么多年,你也不知道跑了,你待这里干嘛?你现在跟着我又想干嘛?”
苏母个子不高,主意也不大,多年的家暴让她变得更加软弱了,走路都畏畏缩缩的,专捡墙角,就像一只过街就要挨打的老鼠一样胆小。但是她对儿子的爱是跟全天下的母亲一样的,她感觉到了儿子就像一头愤怒的小兽,没有主意的女人顿时又哭了:“妈一直叫你听你爸的,不要跟他对着来,但是这件事不同,你不能帮着你爸害你同学……”她没说出口的是,你不能变得跟你爸一样。
苏明却是冷笑,青年本应该懵懂冲动的眼睛里晦涩不清:“帮他?”他已经打好主意了,像明云那种有钱人,一出手就是三三十万不当事,如果他把明云的身份当做买卖,会有多少人争先恐后的给他送钱?
这是他摆脱苏志兆的儿子身份的最好机会。
苏明把手搭在他母亲肩上,眼里信誓旦旦:“妈,你放心,我不会帮他的,我一定带你过上好日子。”
苏明带着抱负远走,却不知道他母亲站在嘈杂的人群里,久久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到了学校后,教室里还在考试,苏明靠在教学楼下的树干上抽了口烟,等到“叮咚”的铃响,他冷笑一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运动鞋鞋狠狠的碾灭。
没一会儿,学生们鱼贯而出,气氛顿时嘈杂起来,苏明逆着人群往教学楼门前走,在看到候易之后“噗通”一声跪下。
全校的同学都惊了。
无数双眼睛诧异的看着他俩,有认识候易那张漂亮脸蛋的,再看看苏明那张鼻青脸肿的脸,瞬间脑补了三十万字虐渣攻小说。
候易:……哔
系统屏蔽了他过于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