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忽然,黑影正擒着玉瓶子的手一把叫人给攥住了,黑影惊恐地瞪大了眸子,攥住他手的不是旁人,正是睡于床上的扶瑄。
屋外“砰”的一声响,大门洞开,大批侍卫手持护刀冲入屋内,婢女们紧随其后禀来烛火,熙熙攘攘厢房内涌来一大帮人,人群最末,尔妃与皇上赫然现身。
按照原先预定好的,扶瑄只当是尔妃会来擒凶,不料尔妃与皇上一说,皇上听闻了有这等好戏,非也要来一凑热闹,尔妃扭不过他,便与他一同来了。
“来人,火烛!”皇上半是气愤半是激动,一把从身旁婢女手中夺过火烛,凑上前去,“倒要叫朕好好瞧瞧,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要害朕性命!”
不等皇上近身查看,彼时的黑影已然哀求出声:“皇上饶命——皇上——”而时烛火已起,房间大亮,黑影毫无保留地曝于众人眼中,竟是皇上身旁今日新来伺候的小宦官!
皇上亦是怒不可遏,直将手中的火烛朝小宦官脸上扔去,骂着:“狗东西!朕怎么说呢,便是看你这么不顺眼,果然是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皇上息怒。”尔妃忙上前安慰,“皇上龙体要紧,大病初遇,切莫动气。”
“幸而尔妃眼目聪慧,与朕说了这么个瓮中捉鳖之计,否则朕一代明君,真叫你们这帮狗奴才毁了清誉!”
“并非臣妾聪慧,是扶瑄公子想出了这妙计,叫凶徒自现原形。说到底,还是皇上英明,慧目独具,不为假象所蒙蔽。”
皇上被尔妃哄得开怀,收了怒气,道:“扶瑄来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扶瑄擒着小宦官的那只手直将他往皇上膝前一推,小宦官应势扑倒于地,双腿两肩吓得瑟瑟发抖。
“回皇上。”扶瑄禀道,“整件事自发生之初,扶瑄便隐隐觉着哪处不对,又说不上来,直至扶瑄得知了王公子婢女的丝帕在皇上座位附近沾染了毒物方才恍然大悟。倘若寻常之人见皇上忽然昏了过去,只当是皇上身体不适,怎会当即联想到中毒,除非是下毒之人才可于须臾之间下此判断。”
皇上听得极是认真,不住地颔首。
扶瑄又道:“这名小官下毒之法尤具巧心,应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当日扶瑄自告奋勇前来赛字,这位小官便从扶瑄的婢女处接过文房四宝时,暗中将夹竹桃汁淋在墨腚上,而后佯装启封研磨,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地下毒于墨中,而这位小官又深知皇上嗜字如饴,赏字时必以指触探墨字,故而这毒便自墨中传递至了皇上的手指上,而后他又巧心安排,紧接着传上了尔妃娘娘的鲜花饼来品鉴,食饼必需用手来抓取,这毒便又自指上送达了腹中,这也便是为何毒在扶瑄的墨腚中,中毒的却只皇上一人。而促成这场刺杀的条件,下毒的时机,对皇上习性的掌握,传鲜花饼的次序,这三项缺一不可,这也便是唯有皇上身边之人才可落毒的缘由,而眼前这位小官却更自作聪明,还想着潜入厢房将存毒的瓶子嫁祸于我,反倒露了马脚。”
“这场‘瓮中捉鳖’的好戏确是精彩,快与朕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是扶瑄斗胆,使计欺瞒过了侍卫的眼溜出厢房去,托人辗转去求见了尔妃娘娘,托尔妃娘娘在皇上与这小宦官面前放出消息,引诱小宦官带着藏毒的瓶子潜入屋内栽赃嫁祸,而这小宦官心思缜密,为了嫁祸顺利,竟在扶瑄与婢女的晚膳中落了mí_yào以保周全,却不料这饭菜恰好留作了他的铁证。”
“臣妾并非有意欺瞒皇上,全只求真相大白,还无辜者一个公道,请皇上恕罪。”尔妃连忙跪道。
“起来罢。”皇上笑着伸手将尔妃扶起,“莫不是你,朕还被这狗东西蒙在鼓里呢!”皇上说着怒踹了膝前的小宦官一脚。
“可扶瑄想来,这小宦官地位卑微,为何要刺杀皇上,那背后指使之人,便要叫这小宦官亲自吐露了。”
“皇上饶命——”小宦官吓得面色铁青,赶紧扑倒磕头,裆下裤袍几欲尿湿,道,“小……臣……什么都说!请皇上开恩——饶了我这条狗命——什么都说!”
“是谁?!”皇上一声大喝。
“是——”小宦官方说了半个字,却有一柄冷剑径直刺过了来,直穿小宦官的喉头,将那未道出的半个名字斩压了下去。小宦官瞬时凝住了形容,血自喉头喷出,飞溅四壁,瞪着眸子直直栽倒下去,皇上与众人亦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镇住了神,却听一旁刺剑之人道:“老臣司马锡,救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众人一时措不及防,仍处震惊之中,毕竟这府里的下人们还是头回见眼前一个活生生的人,便这么直挺挺地没了生息了,而司马锡则于众人间沉稳令道:“还愣着做何,赶紧把这狗东西抬出去,莫非还要继续玷污皇上的龙目么?”
众人听闻忙动起身来,而皇上缓过神来,有些怒了:“朕确要降你的罪呢!他方才正是供出谁人是幕后主使,皇叔倒好,一剑给刺死了!”
司马锡仓皇大惊,忙是跪道:“老臣不知呀,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放心,此事既出于南岭王府,老臣必将此人身份调查个水落石出,即便是条尸体,老臣也定当给皇上一个交代!”
初梦与扶瑄在一旁相视一眼,到底还是叫司马锡逃脱了,不曾想他竟回来的如此之快,只差一步便可真相大白。
“也罢,便交由你去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