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摆上了桌子,雪白的馒头冒着热气,四个盘子里,分别盛着鸡鱼,还有一盘青椒和炒蒜薹。牛长江从司总手里接过一个馒头,开始吃了起来。牛兰奎刚刚洗过脸,前额上的头发整得湿漉漉的,他屁股还没坐稳,就冲牛长江说:“爹,昨天,圣皇建筑公司的于畅找你说那挖鱼塘的事了吧?”
“啊,你咋知道的?那个人又去找你了?”牛长江觉得有几分好奇,他放下筷子继续说:
“这事,甭管他说啥,我都没答应。好端端的地,挖出一个鱼塘来,就为了他的工程用土?门儿都没有!”
牛兰奎见爹一提这事儿就要着急的样子,他索性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夹菜,司总用脚在桌子低下踢了他一下,司总的意思牛兰奎自然明白。老爷子既然对这事儿不感冒,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可牛兰奎心里总放不下,就像有一个虫子满脑子里爬来爬去。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啥错,挣钱的事儿如果抓不住,就会像流星一样一闪而过。都送到嘴边来的菜不吃,哪有这样死脑筋的爹。牛兰奎实在憋不住了,开口说:
“爹,我看于畅说的那事儿,能干!你想想,咱那些承包地,原来不都是村里的荒地?当初牛家庄谁都不想承包,还不是你起早贪晚的开发出来的,现在好不容易赶上这么档子挣钱的事儿,你,你却前怕狼后怕虎。爹,那鱼塘就算是我包下了,还不行?”牛兰奎毫不动摇的口气说。
听了儿子的话,牛长江放下饭碗,显然有些生气,但看看眼前刚进门的媳妇和儿媳妇,他强忍住心头的火气,说:“就是我同意,牛家庄上千口子村民也不会答应。”
“爹,别听你儿瞎说,挖什么鱼塘啊,我那里一大摊子事儿,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心思挖鱼塘。”司总看着爷俩越说越不对劲儿,忙用平和的口吻说。
葛凌围着一条素花新围裙,默默地收拾着碗筷,爷俩的对话她句句听在心里,总觉得爷俩说的立场分明,各有道理,刚刚进门的她似乎一时还找不着立场,这场合也就不好插言说啥,尽管忙着自己的家务。
回到自己房里,牛兰奎还就挖鱼塘一事耿耿于怀,背靠在被卷上说:“到啥年代啦,还死脑筋。”
司总擦着桌子回道:“你也一根筋,咱家离了挖那鱼塘日子过不下去啦?他不让挖,是心疼那些庄稼地。一旦挖了鱼塘,多少年都是个大坑不是?多少年甭想再种粮食了。叫我说,咱爹为牛家庄集体长远利益着想,坚持的有道理哩。再说啦,你能在家住几天?弄个鱼塘,谁来管理?”
“现在不是养鱼不养鱼的问题,鱼塘只要挖出来,那些土就立马卖了,钱就挣到手啦,还真用得着养鱼吗?你不是还想在县城设分店吗?这样我离家更近了,就是管个鱼塘有啥。”只要涉及鱼塘的话题,牛兰奎就会振振有词,拿一百个理由来说服你。
夫妻俩为鱼塘的事争议着,从窗口里看到牛六来到了院子,听到喊声,坐在东屋炕沿上抽烟的牛长江,忙站起身,葛凌搬过凳子,又去倒茶,到跟前的牛六坐在凳子上,掏出烟弹出一根儿,递到牛长江胸前,牛长江用手一挡,指指烟袋,说:“刚点上。”
“叔,奎子不在家?”
牛长江仰起脖子,用下巴指点了一下西厢房,没等说话,牛兰奎就撩起门帘走出来。牛六的手就是快当,没等牛兰奎去裤袋摸烟的手拿上来,他把烟已经递到了牛兰奎眼前,并拿出打火机,啪一下,帮牛兰奎点上。
“这玩意新鲜,还是放风的?”牛兰奎把牛六的打火机拿在手里,把玩着。
牛六说:“奎子,喜欢,就送给你吧。”
“真的?那我还客气啥?”奎子目视着打火机喜出望外。
牛六说,这款样式新颖的打火机,是牛六在县城的歌厅一个体面地老主顾送给他的,他因为特别喜欢,就立刻萌发了一个念头。打火机这东西,属于电子产品系列,大部分都来自南方手工业。牛六怀揣着这款打火机,逛遍了菊城大大小小的商城,打听得知,他们的货源都来自南方,当地就没有一个正儿八经加工制作这种打火机的作坊。如果从南方采购来零件,在当地招人加工,既解决了商界的运费,又能给村子里那些没事干,整天嚼舌根儿玩的婆娘们找个活路。牛六这想法,折腾的他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一大早,就把皮鞋擦得锃亮,坐上车就一路往南,去了南方考察打火机产业。
牛六,这个江湖人士,可算得上一个精明人。南方的老板领着他在车间转了一遍,看了看诸多工人正在埋头组装着打火机。那老板是个中年妇女,一口地道的闽南语,边走便和牛六交谈着组装一套打火机的费用,和自己可以挣到的利润,听完她一番话,牛六就心中有数啦。
“老板,既然你说销路没问题,那么,我如果做你们的半成品加工分厂,需要我怎么做?”牛六试探地说。
“你只要提供一个大约二百平米的车间,和十几名员工,再就是一些零配件的成本费,大约每次提货五千块吧,就可以的啦。”那老板说话快言快语,牛六的目光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好几次浮想联翩。
最后,牛六拿出一副囊中羞涩的样子说:“老板,我,我真想和你合作,你说的所有条件,我都能做到,就是第一次做这生意,心里总是没底,你能不能帮帮我,第一次发货,那五千块你就替我先垫付着,等我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