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精神极度紧张,言语混乱且含糊不清,花怜月很多都只是听了个大概。她稳稳心神,对莺歌道:“等等,你说得太乱,让我想想。”
莺歌只得住了嘴,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瞅着她。
花怜月提起碍事的裙摆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虽然暂时不用面对行为怪异的阿彤,可是她心中却一点都不觉得轻松。这两天遇到的所有怪事一一在她脑海中晃过,她想了想,建议道:“这样,我来问,你来答,如何?”
莺歌干巴巴的道:“好!”
花怜月想了想,问道:“你可见过这个女人......”她将梅林女尸的外貌特征仔细描述了一遍。因为在她看来,一切的变故都是从发现那具女尸开始。
果然不出她所料,莺歌听完她的描述后一个劲的点头,急切的道:“见过,就是这个叫含薇的女人,害得老板旧病复发,吐血而亡......”莺歌随后的叙述让花怜月逐渐拨开疑云,窥觊到整个事件的起因。
那日冬阳高悬,暖暖的太阳照的人浑身发软,萧老板又懒洋洋的据桌而坐,自斟自饮。她神色淡漠,眼神迷离,似隐藏着无数的心事。莺歌一直守在她身后,她却恍若不知。
直到一个珠翠满头,衣裳华丽的美丽女子,带着她的随从进到五福楼.......她径直来到老板面前,抬着美丽的下巴倨傲的道:“萧怀青,你这个贱人原来一直躲在这里苟且偷生。难道那些被你害死的族人,夜间没来找你索命吗?”
萧怀青手中的酒杯掉到了地上,她就像被无形的利箭刺中心扉,疼的眯上了眼睛。随即一大口鲜血含着酒液喷了出来......
在莺歌的记忆中,自家老板一直就是个冷心冷肺之人,她从来没有见老板情绪如此激动过。
三年前,莺歌还是个没有名字的乞儿。她蓬头垢面的流浪至此,在五福楼门口乞讨的时候,因为不小心弄脏了一个客人的衣裳,差点被人用马鞭活活抽死。
那时萧老板就坐在这个临窗的位置,将一切尽收眼底却始终一言不发,恍若未闻。待客人扬长而去后,萧老板才姗姗而来。莺歌那时只觉得浑身疼痛,几乎让她昏厥。
她勉强睁开眼睛,本能伸出伤痕累累的手臂,哀哀的祈求道:“求求你,救救我!”
萧老板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眸中就像藏着雪芒。良久后,她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丢远些,别让她死在店门口,晦气!
莺歌悚然一惊,想去抓她的裙摆,她却一拂衣袖飘然远去。随后果然来了几个人,抬着半死不活的她,远远丢到了一棵榕树下。
莺歌满心凄凉,还以为死定了。没想到她这条贱命,居然连老天都不肯收她。她在榕树下躺了三天三夜,水米未沾牙。持续不断的高烧让她神志昏沉,醒了睡,睡了醒,浑浑噩噩不知道身在何处。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魂归地府的时候,感觉到有一个人影在她身前晃动。莺歌勉强睁开眼睛,求生的本能让她不顾一切的呼唤道:“水,给我口水.....”
一个女子惊诧的道:“这小丫头命还真硬,这样都没死......”于是她被抬回了五福楼。
莺歌清醒以后才知道,那日做主将她抬回五福楼的就是阿彤。阿彤将她藏在柴房里,每日丢些清水馒头,就不再理会。也亏她命硬,几日后她的烧居然退了,人也活了过来。
身上有了力气,莺歌也不用阿彤吩咐,自己起来寻活干。这里是酒楼,每日来来往往的客人不少,自然活计也不少。厨房里忙碌的厨子伙计没人理会她,她就自己寻了把豁口的斧头劈柴。饿了就捡些客人不要的食物果腹,夜间就自己钻回柴房休息。
她如老鼠般在五福楼里苟延残喘,没人理会她,也没人驱赶她,当然也没有人欺负她。这样的生活比在外面流浪乞讨要好太多,莺歌十分满足。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个月。她初来五福楼时是草长莺飞的春天,在一个凉风习习的初秋夜晚,阿彤提着一盏明瓦灯笼来到了柴房。
她居高临下望着佝偻在柴堆里的莺歌,蹙着眉尖道:“我没想到你会不声不响的留这么久。这里有一身衣裙,你换上吧!”她将提在手中的一个包袱丢给了她。
莺歌还以为阿彤是来赶她走的,她惊恐的道:“求求你,别赶我走。我不会白吃饭,我会努力干活的。”
阿彤叹了一口气,道:“这几个月我冷眼瞧着,你也算是有骨气的,所以我也就由着你去了。不过这间酒楼始终是姓萧的,想要名正言顺的留下来,还得在老板面前过明路才行。”
莺歌这才知道阿彤是一番好意,她讪讪的道:“可老板她似乎并不喜欢我。”她还记着几个月前,萧老板轻飘飘让她死远些的话!
阿彤微微一笑,道:“不要记恨老板,她连自己都不喜欢,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莺歌换上阿彤带来的干净衣裳,战战兢兢的被带到萧老板面前。萧老板看着她时,却是满眼的清冷与陌生,显然她已经不记得这个差点死在门口的乞儿了。
阿彤细声细气的说道:“老板,替代文慧的人已经找来了,她能吃苦也肯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