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融睁着浅色的眼睛,安静了好一阵,不远处有一个喝醉的异种走过,似乎是向这边看了一眼。希融有那么一个瞬间,希望那个醉汉会多管闲事地过来问问发生了什么,她也好借机好摆脱眼下的境况,起码有一点时间去思考怎么回答。
不过那个醉汉并没有过来,希融抬头看了看易曲脸上温柔的表情,再看看他完全把自己圈在怀里的姿势,意识到他这是故意让路人误以他们是正在调情的情侣,好让路人全都躲开。
这好像真的是个很难对付的男人。希融想了一会儿,才避重就轻地回了一句:“可是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你最初两次遇到我,都不是能够预测的情况。我不可能是故意接近你的。”
易曲从喉咙里面温和地笑了一声,却并没有松手:“我相信那是巧合。”
“我也相信,所以这件事情的开头确实是个意外。”希融的表情慢慢放松下来,稍微理了理思路,“我跟在你身边,确实是为了晨阳那件事。你说你是刚到十三科的新人,又向我打听那天的事情的时候,我猜你应该就是负责调查的人。所以后面的事情,确实是我想从你那边知道这件事情的近况。”
易曲丝毫不为所动,从那张看起来很是漂亮和温柔脸上,实在是没有办法看出他在想些什么,或者他到底看出了些什么。
希融仰着头继续把刚刚想出来的借口向下编:“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天展览馆,大家都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对适用于人类的激素没有反应,所以当时确实醒着,所以我看到了那件事情。第一研究所的一个实验体逃出来了。然后卓恒,就是刚才那个西格玛种,把追过来的晨阳他们都拦住了,放走了那个实验体。再后来你知道的,晨阳被杀了。而我突然发现,出面调查他的死因的人来自警署十三科。”希融停顿了一下,“负责异种调查的警署十三科。”
易曲明显想到了希融接下来要说的话,脸上如同画着一样的微笑也慢慢软化了下来。希融揣摩着他的表情,稍微放心了一点,觉得借口这种东西真是越编越溜,熟能生巧:“既然警署十三科负责调查这个案子,那么很显然这表示你们有证据证明凶手是个异种,起码和异种相关。而那天早上和晨阳发生冲突、所以有作案动机的异种,肯定会是重点怀疑对象。”
希融咬了咬嘴唇,没接着往下说。易曲略微动了动脖子,看上去已经理解了她没说完的意思——她不是想要左右这件事情什么,只是想要时刻关注,防止自己被牵扯进去。
这是个很现实的理由。希融这么确认了一下,一直被易曲那双丝毫看不到情绪的眼睛盯着,她一时心里也没底对方是信了还是没相信。希融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好像自己确实没有露出过主动接触晨阳那个案子的意愿,应该没有疑点才对……正这么想着,她听到易曲开了口:“我知道不是你,因为晨阳的案子的凶手对晨阳抱有的仇恨,肯定远比一次偶遇的冲突来得严重得多。”
希融在听到这儿之后下意识地愣了一下,这句话实在是出乎了她原本的预计,她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补了一句:“什么?”
“杀死晨阳的人对他一定有很大的怨恨,几乎到了心理扭曲那个程度的怨恨,因为这一点是很难伪装。”易曲终于撤回了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一张图片送到了希融面前,“我承认,我也不是很单纯的目的才跟你来的。在你说起异种的事情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会对一个十三科的研究院怀有那么大仇恨的,确实很有可能是异种,所以同意跟着你来异种酒吧看看。”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回头看了看双面人离开的方向,非常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和十三科有不死不休那么大仇恨的异种,不在少数,不可能从这里拿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希融却没什么心思听他说话,完全专注于易曲送到她面前的那张图。即使从被选进青部的那一天开始,她手上就不算干净,但是乍一看见这张图,还是有点明显的震撼甚至是恶心感。
虽然猜到了晨阳死得大概不安宁,但是没想过会是这样。
第一眼看上的时候,希融以为晨阳似乎是赤.身裸.体在自己家庭院的古树树枝上上吊自杀的。然而第二眼仔细一看,就能很明显地看出这是彻彻底底地他杀,极其变态的他杀。且不提那软绵绵垂下、遍布伤痕的四肢,单是说吊在脖子上的那根绳子,不是别的,是从他自己腹部拖出来的肠子。
从照片上的血迹的形状和尸体伤痕的颜色看,被折断四肢、乃至开膛破肚的时候,他应该还活着。换句话说,他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把四肢的骨头敲得粉碎,然后从腹部扯出内脏,用自己的肠道活活吊死在树上的。
希融被这个死法惊得过了好半晌,即使对这个男人毫无好感,她还是觉得背后发凉:“……这……这确实是很大的仇恨,不是其他人能轻易模仿和栽赃的。”
易曲收起了手机,退了一步,总算拉开了一点距离:“所以放心,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不相信有人能把仇恨藏得那么深,完全看不出一点迹象。”
希融下意识地仰头看易曲的表情,不过在这么昏暗的巷子里,一旦拉开距离,就再也看不清楚那双非常漂亮的眼睛了。希融这么想着,心里突然莫名其妙地有点失望。
没等易曲再说什么,他们这一场谈话就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