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糖中无毒,那毒究竟被下在了哪里,而且为何,安宁这么急切于让他们二人吃下这糖呢?
糖球外裹着精致的蓝色糖纸,于月色下、在香帅的手心中泛着微微的光泽。
楚留香盯着糖球半晌,忽然微微眯眸。
该不会......这糖球才是解药吧?
可是安宁实在应与他二人不共戴天才对,怎么反而会救他们呢?
香帅并未完全相信安宁,可却仍然打开了糖纸,将糖球放进了嘴中。
这糖球吃起来与普通糖球无甚二致,只是香帅已许久没吃过糖球,突然尝到这样甜腻的味道,竟有些微怔。
元原笑道:“好吃么?”
楚留香非常诚实、毫不犹豫地道:“实在是不能更难吃了。”
这是放了多少糖啊???这么甜!!!糖不要钱啊?!!
“不过......”元原微微侧过头,眉目间温柔静默,“你不是疑这糖中有毒?为何吃得这般干脆?”
楚留香答得更干脆:“因为你吃了。”
他抬起头,面上竟一扫这几日的忧虑无奈,终显出他平日最是夺目的意气风华来:“最坏不过,共赴黄泉。”
总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
第三次看到面前这人教安宁编蚂蚱,且三次、次次心情不同。
楚留香在心中自嘲道,这也真是常人想象不到的神奇经历了。
眼看着蚂蚱编完,小丫头果然又提出了拜元原为师的请求。
再次被拒,再次坚持。
楚留香见安宁如此执拗,竟忽然想起老翁那时说的话来——
“安宁这孩子,与那位原公子也算是有缘啊!”
这有缘,到底是怎么个有缘法?
楚留香放下手中碧草,突然打断了两人道:“安宁,你为何突然想要拜云儿为师?毕竟......”
这几日气氛太好,几人都刻意回避了彼此间的矛盾和过往。在梦境中,香帅也是因这种想法,是以虽然对安宁的突然亲近感到奇怪,却也一直没开口询问。
可现在,他却很难再保持沉默。自那日老翁与他谈过后,他总隐隐觉得——安宁,或许会是这一切的转折。
安宁被楚留香这突然一提,脸色变了好几变,最后归于了一片死寂。
可却并未一直停留在沉默的面色。
她似乎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了勇气道:“楚哥哥,其实......我虽怨你们,却不能算是恨你们,而且......我也没什么恨你们的理由。”
楚留香眉目一凛,元原亦是蓦地挑了挑眉。
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恨的理由?杀父弑母之仇......还不够吗?
楚留香刚想再问两句,老翁却按着梦境中的时间走了过来、打断了几人:“老朽搅扰了,不过有点事情还要拜托二位公子。”
来了!
熟知这一段套路的香帅自然知道,这是要他二人去买米了。
而且,买过米后......
楚留香敛眸起身,笑得淡然自若:“老人家,交给我二人就好。”
再次接过老翁递过的纸,香帅竟觉得心中有种慨然的轻松感。
或许正是昨晚那番话,定了他的心神。
没关系。
他静静低头看了看身旁面容平静的元原。
大不了,再送你一程,然后,陪你去死。
元原自然不知这人在想着的是这么决然的事情,他闷在谷中许多年,每次出来都有种新鲜感。
又一次路过引归花林,系统的“bug”如期而至。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赤红引归花,元原心中竟忽然有种诡异的感觉。
他并未见过梦境,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境与两次梦境中都不相同——
他竟觉得,安心。
就在引归花突然出现的那一刻,那些灼人的红色,竟似乎将他整颗心脏都包裹起来温暖了一般。
他从未如此安心过,就像十分确定,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一定都会被好好保护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步履不停地穿过这片长街,直到确认看不到引归花了,香帅才回过了头。
然后——却是一怔。
香帅随即忙道:“云儿,你怎么了?”
他没看错吧?
他的云儿,居然,哭了?!
上一次看到云儿哭,似乎已是很多年前,云儿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了。
此后遇过那么多坎坷悲苦,就连在梦境中将死之时,他的云儿都没有落过一滴眼泪!可他现在,为什么哭了?
然而事实上,元原比楚留香更吃惊。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在那安心感之后,便是一股钻心的疼痛感。
这股痛感并不针对于*,而是灵魂。就好像,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被生生从他生命中剥离了一般。
可是他完全想不起来。
自己,有失去过什么吗?
元原想了半天,仍是不明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
又是一个脱离梦境的事件,而且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楚留香掩下心中懊恼,抬手轻轻擦掉了元原眼角泪水,温和道:“万事有我。”
“我知道。”元原轻笑。
也许只是错觉吧。
毕竟......
自己重要的一切,不是都还在身边呢吗?
***
米铺之中,来往定米之人络绎不绝,前来接待他们的仍是楚留香记忆中的那个伙计“小孟”。
这次他好歹算是有了经验,客气几句后马上进入正题,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