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瑞雪笼罩了整个伏虎城,显得安静而又祥和,在古国的边陲,边荒战场上,此刻已经是寒霜凛冽,暴雪呼啸,气温低到了极点。
天空一直灰蒙蒙的,这一个多月来只有两三天露过晴,对于所有的军卒来说,这样的天气他们已经习以为常,比天气更严峻的是兽族大军的攻势。
战场无情,不能退,只能死战,将敌人打败,一路中有无数人倒下,在每处营地的一角,都有一处巨大的冰窖,用来放置死去的军卒,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冰窖便是已经被填充满了,等到来年春天,天气回暖,如果战事平缓,便拉回到古国帝都,进行厚葬。
素来以战力强悍,悍不畏死著称的破晓大军,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阵亡了五分之一的军卒,这相当于过去一年的死亡量,新的军卒正在训练中,等到人力补充,还需到来春,这足以说明战斗的惨烈。
只剩下了十六万人,蜿蜒浩荡的毛毡长龙很明显的少了一小截,作为破晓大军统帅的郑翼,心情无疑是极为沉重的。
战场的形势,如同迷蒙的天色,黑色笼罩星空,死亡多于生机,不容乐观,最强的攻势还没有到来,便已经死亡惨重,郑翼终于明白了,破晓曾经的统帅,那个年轻而又瘦削的身影,到底肩上担负了怎样沉重的压力。
暴雪天气,气候环境极为的恶劣,经常有人在睡梦中被压塌的毛毡砸醒,也导致了后方粮草辎重等军需物资不能够及时供给。
整个破晓军已经断粮三天了,然而运送粮草的人马还停滞在古国的边州,不得已,只能够食用那些死去兽族的肉,味道酸腐而又难吃,但是这是战争,有一口吃的不至于饿死,便是不错了,郑翼也不例外。
行伍三十年,这名边荒战将,吃过生肉,喝过兽血,为了活下去,他付出了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俗话说,一百个人里会出一名败类,但是也会出一名良人,破晓军的人员筛选极其的严格,但是也不免混杂了一些败类,在愈发严峻的形势下,已经有不少去年入伍的或者前年入伍的军卒,有了畏惧恐慌的情绪。
战争不是闹家家,完全是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事情,这种心态郑翼可以理解,在破晓的内部流传着一句话:不经历一次绝境,便称不上边荒军人。
破晓大军有太多人是从死亡堆里爬出来的,对于死亡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感觉,然而新人不同,在集体的影响下,容易造成军心不稳,对于这种人的处理办法,郑翼只看战场上的表现,如果发现临阵脱逃者,直接斩杀。
在连续斩杀数十人后,剩下的人有些认命了,战争的形势很明确,输了,死无葬身之地,赢了,才能看到明年春天的暖阳。
这种强度的攻势,即便是以郑翼的见识,也是第一次见到,一般来说,冬季时期,这种凛冽的天气,适合一些特殊兽群的发挥,然而兽族不是无穷无尽的,每死掉一只战兽,它们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补充新的战力,而且兽族和人族不同,人族的婴儿从出生到形成战斗力,只需要十五年,而很多兽族,这个周期至少提升三倍。
在边荒战场,有一种人世代守卫着这片战场,每次行伍前,都会留下一子,自己死了,等儿子十五岁,儿子上,儿子死了,等孙子十五岁,孙子上,一代代,一轮轮,岁月轮回,一脉香火全部都倾注在了这片战场。
这种人是值得人敬佩的,因为这需要巨大的自我牺牲,郑翼便是这种人,他的爸爸,爷爷,往上数八代人,全部都把自己的生命留在了这片战场,在郑翼的心中,边荒战场已经远远不只是战场那么简单,更像是一种血缘间的薪火相传,像是郑家这一脉,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不屈意识。
哪有什么岁月宁静,天下太平,只不过是一些人选择了负重前行罢了。
此时此刻,郑翼坐在毛毡内,毛毡进行了加固,四角放置了火魂石,可以消融冰雪,不至于让积压的厚厚雪层把毛毡压垮,其它的毛毡也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加固措施。
魂石,顾名思义,是蕴含魂力的石头,有修行魂石,就如同莫贤用来修炼的蓝色魂石,也有夹杂各种天地能量的魂石,火魂石只是其中一种,放置在室内可以提高温度,也可以引导魂力,使魂石爆炸,利用火之力量给敌人以重创。
郑翼的脑海,飞速运转,从往年的战争经验来看,每年的冬季兽族必然会组织一波强攻,攻势大约三到四波,五波在百年内只发生过一次,伤亡极度的惨烈,那一战,边荒大军直接被打没了一个编制,变成了现在的五支军队。
攻势从弱到强,最后一波最为猛烈,目前边荒大军已经扛下了三波攻势,不说第三波,就是第二波的攻势强度已经可以比肩往年最后一波的攻势强度,第三波最为强烈,历年罕见,仅仅是破晓军镇守的古国极东之地便是迎来了一百余头左右的黄金期大地兽族,和差不多三千余头白银期青铜期混杂的庞大队伍,在钻石期大地兽族的带队下,展开了强烈攻势。
这一战,破晓军二十万人,直接阵亡三万人,其中不乏许多百战而生的老兵,每死一个对于破晓来说都是不小的损失。
然而这并不是最后一波,天堑之森内魂力波动更加强烈,正在酝酿第四波的攻势,剩下的十六万人这一战下来,又会死掉多少人?
郑翼摇摇头,简直不敢想象,不知不觉中又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