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见我应下,全公公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点点头,就开始在前面引路。而门口的两个侍卫虽然没有再拦着我出门,但是在我和容彦出门之后,也跟在我们的身后。毕竟,他们的职责,就是“看守”我啊。
走在去往乾清宫的路上,我的心里其实是止不住的悲鸣。是了,我自打一开始,就不该对皇上抱有希望的。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上,纵使是他说着对我是真心的,可深通御下之道的皇上的心思,又岂是我能捉摸的透的?
恍然间便觉得有些头脑眩晕,步履也没有那么有力了,扶着容彦的手臂也有些发凉发抖。容彦似乎觉察到什么,轻声唤了一句:“娘娘……”我冲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无事。
一路无话,全公公在前面引路,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而身后的两个侍卫并没有因为我的步履缓慢而催促,也是无言地跟在身后。容彦轻轻咬着下唇,而我,就由她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未知的结局。
这条走的极为熟稔的路,这一次却走的十分的缓慢,可是即便是走的再慢,终点就在那里,走的慢些,也终究会到达。
全公公快走了两步,悄声与殿门前的小太监耳语了几句,然后就瞧见那个小太监飞快而无声地进了殿门,想来,应该是去通传了。我一脚轻一脚重地走上殿前的台阶,站在乾清宫前微微地伫立,恍然觉得欢笑正是昨日,而今,不过是物是人非了。
那两位侍卫并没有再继续跟着,而是就在廊下等着,到了这儿,就已经有日常驻守在这里的御前侍卫了,他们两个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跟着了。
有了那小太监进去通传,全公公也就没有进去,倒是跟我一起在外头候着,我抬眸看向全公公的时候,正碰巧,他也正在看着我。我瞧着那眼神里,似乎是有无数的悲意,不禁一股凉意就升上了心头。
刚欲开口说话,之前那进去通传的小太监就出来了,出来站定,就拖着长长的公鸭嗓喊到:“宣——纯嫔觐见——”
宫门口的宫女已经将帘子打了起来,我深吸了一口气,收整了一下仪容,和容彦对视了一眼,便往里头走去。
到了大殿里头,因是来请罪,与平日里不同,我只得低头顺耳,缓步前行,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刚刚入宫,被嬷嬷们教导着学规矩的时候,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只是越往里走,我心里越觉得疑惑。虽然不能低头,可眼睛的余光却也是可以看到旁边的地面的,这一路进来,竟没有看到一个宫女在旁。
按捺下心里的疑惑,一直走到了御案前几米之处,我便停下了脚步。容彦扶着我跪在地上,我才朗声说道:“罪人文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并没有出声,没有说让我起身,也没有说一些训斥的话语,我继续挺直了身子跪着,不敢抬头,就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花砖,用眼睛一遍一遍地描摹着那花纹。
少顷,就听到了皇上起身站起来时的桌椅声,又听见了皇上有力的脚步声,再然后,就看到了皇上那双明黄色的龙纹鞋,就站在了我之前一直盯着的花纹上。一瞬间,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似得——他,就在我面前了。
只听皇上轻咳了一声,然后那熟悉的声音就说道:“全福,你先退下吧。容彦也下去吧。我不叫你们进来,谁也别进来打扰朕。朕——好好听听,纯嫔……要怎么请罪。”
说到“纯嫔”两个字的时候,皇上似是在咬牙,听得我一阵的毛骨悚然。我大约是惹了他吧,我心里想着。只是都已经到了此时,他还在叫我纯嫔,这个他赐予的,代表着是他三宫六院女人之一的位分,我不知道是他仍旧念着旧情,还是……已经冰冷到了只肯叫这个位分,而不是我的名字……
圣言一出,全公公和容彦断然不能违旨。原本陪着我跪在我身边的容彦磕了头,行了礼,就和全公公一起退出去了。随后,就听到殿门被关上了。这下,整个大殿里,就只有我和皇上,两个人了。
眼前那双明黄色的龙纹鞋很快就不见了——皇上似乎是在大殿里踱着步,然后就听皇上那不同于往日的温和,反而有些严厉的声音说道:“听说你要来请罪,我原是不想见你的。”
我的心瞬间就有些提了上来,想到了之前第一次来传话,说皇上不见我的那个小公公。看来,当时皇上,确实是先下了旨意说不见我的。不知道后来又因为什么而改了主意?
“不过……朕想着,到底是服侍了朕那么久,确实也该给你个机会才是。所以……你说罢,你要怎么请罪?”
我闻言,依旧是低眉顺眼的姿势,说道:“回皇上,奴婢是要请罪。前几日,思鸢和念鸯两个我身边的大宫女来跟我告假,说要出宫去——皇上,您知道奴婢是个心软的人,思鸢和念鸯又是从小就跟我一起长大的,便允了她们……”
“哦?”
我没有去管皇上是在疑惑或者暗讽什么,继续说道:“奴婢那两日有些倦怠,便也没有细细盘问她们出宫的理由,原想着,这么多年了,对她们也是比较信任的。可谁知道,她们两个刚刚出宫没多久,皇上就派人来要提审她们,奴婢才慌了神。”
“那俩个丫头原与我告假的时候说是三四日便可回来,奴婢被皇上禁足,原想着等这两个丫头回来了,兴许就能沉冤得雪,可谁想着……这说好的日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