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软很快就得到了李飞当着她的面写的字据。
但不同于李飞最初所想的,苏软给出的“酬劳”并非是生个孩子,然后挂名到孙少身上,而是协调好孙城主与他们的关系,让对方允许他们在一起。
像是李飞和孙少这样,其实完全可以不必这么麻烦,直接去领养个孩子反是最简单省事的,可他们却没有这般做,苏软想,他们需要的这个孩子是因为长辈的压力。
除根才能真正了结麻烦,不必下次再去劳神。
而事实也正如苏软所想,李飞在当时愣了愣之后,果然是没有反对的。
他甚至是带着些希望地看着苏软。
有了不错的开头,下边都一切好说。
在李飞用已经不下一只手的次数再次对孙少解释起来苏软从一开始就不准备杀他,她的身上没有杀气的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孙城主那儿终于来了人。
苏软甚至都没有回头瞅一眼那边还在纠葛着的两人,她蹙眉一下,握紧了手中的剑鞘就跟着人去了孙城主那边。
一个很简单的小院子,旁边是光秃秃的地,只有一潭绿油油的水还算有些生机。孙城主就坐在这院子正中间那个普通的小亭子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能勉强算得上风雅些的,也就是亭子正中间的地儿,摆着的那一套相同样式的桌椅。
白色的玉石圆椅被打磨得很是圆滑,边边角角还自上而下雕了些绿叶,由密到疏,再染上绿色,草草瞥过,还真容易当时石凳上边铺了层大片大片的葡萄叶子,很是俏皮。在这样炎热的季节,倒是平添几分清凉。
当然没有忘记那日晚上进来是一副崴了脚的样子,苏软是一瘸一拐顺着阶梯上去的。
拾级而上,就能看到孙城主在那边正岔开了腿豪迈坐着,他的手都握拳放在膝盖上,看苏软走过来,他干咳两声,努力将自己的面目放得柔和些,像是怕吓着她。不过,在苏软抬头后,短暂的目光相交,苏软也能看到他的眉心有轻微的蹙起,即便是他努力控制,苏软仍旧能看到这个人眼里的一丝追忆。
“城主?”苏软提了裙摆,走到他的面前,不亢不卑。
她当然还记得那日在城主府外边的时候,这位怕是见到过自己的脸的,所以她也表现得并不和那日相差很大,即便这样怕是会不可避免的造成一些和她潜入时候所表现的不同。
“苏姑娘。”很快从有轻微的思索状态中切换回来,城主做了个请的手势。
桌上摆了壶灵草还有几盘灵果,城主打量一下苏软,然后点了点头,“苏姑娘,可是让我觉得有些面善啊。”
即便比起和孙少说话要算得上温文尔雅太多,但事实上声音却是定了的,城主是那种低沉的音色,因为他刻意压低了自己往常的语调缘故,即便本是无意,给人听着,却是仍旧有些像是威胁。
苏软不动声色地倒了杯灵茶出来,推到城主面前,微微勾了下唇角,“孙少也是这么说。”
声音清澈,动作表情不可谓不落落大方。
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苏软浅浅地抿了一口,灵气扑鼻,入口甘甜,“很是不错的茶。”
倒也不是刻意去引开话题什么的,苏软只是在等他先说明他叫自己过来的意思。
微垂着头,在他所看不到的角落,苏软可以看到城主的脚动了一下。
这大概不是个怎么风雅有耐心的人,就算不说她那两次与他会面时候他的表现,就单单看他的坐姿这些细节就可以看出。
这几乎盖掉整个茶杯的攥紧的手,叫人出来会面却挑个这样光秃秃的院子。
细微之处见真章。古人的话,总是有其道理的。
短暂的沉默,就在苏软已经再次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城主才终于开了口。
“我见过你,在城里。”他是用着肯定的语气,盯着苏软说的。
心下暗自点头,苏软笑了笑,不予置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在等着他接下来没有说出口的话。
沉默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回应与鼓励,城主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因为他按在水杯上的手动了动,以至于手上都被手底的茶水荡出来些,湿了衣袖,却没有感觉。
“你不是他抢进来的。”
原先还勉强能算和善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锐利不少,城主的声音低沉,带着些危险。
苏软还是没有说话,她甚至于没有停下去拿青乳白茶壶的手,苏软看向城主,也不躲闪他的目光,只轻笑一下,“不再喝些吗?”
就这样对视。
一个锋芒毕露,右手甚至都已经按在自己后腰佩剑的位置,一个镇定自若,像是毫不把面前的危机放在心上。
无声的较量。
半晌,还是城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挥挥袖子,将几乎都要从握着变成盖着水杯的手伸开,同另一只正放回桌上的手一起放到一边。
苏软在心下悄悄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她伸手过去将他将那杯已然废了的灵草泼到一旁荒芜的泥土上,重新满上一杯,就听城主用着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发出。
“你为了什么而来?”他当然不可能认为他是因为自己儿子在街上调戏了她,就一路跟回来。
别的暂且不提,就单说她今天竟然敢这样与自己对抗,这不亢不卑的态度,他就几乎可以确定这人绝不可能因为那点儿事就记在心上,怀恨在心。
更何况,就他所知的,他家那个不争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