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一夜的凉风,再看霞光从遥远的远方一点一点蔓延开来,染红了半边天,波光粼粼,上头尽是金光。
坐看日出,分明是让人心胸开阔之景,可搁在这时,却没了这样的功效。
方才在一起,本以为会甜甜蜜蜜,却不想,竟出了这档子事儿。
造化弄人,大抵如此。
苏软是坐在听霜旁边,陪着她看着天边旭日东升的。
一整个夜,听霜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年幼时候的琐事,那些关于自己的曾经。
心疼之余,却又无奈。
叶昭之于听霜,的确是一个太过重要的存在,是师,是友,是亲人,是她幼时几乎所有的记忆。
敬重,亲昵,这些都是很好的用来形容听霜对于叶昭心情的词汇。
失而复得,那多珍贵?听霜是希望叶昭长命百岁的,她希望叶昭可以开开心心的再过千千万万年。可即便如此,哪怕是听霜想努力让自己忽略叶昭的身体状况,可那是连苏软这样哪怕从未触碰过却也能推测出叶昭的身体状况不佳啊!哪怕再努力的忽略,又怎么可能当真不知呢?
苏软想说些什么,可最后,终究也只是化为伸出手,她揽住听霜的肩膀,试图让听霜的难受能稍稍减轻一些,她认真地倾听,将听霜的那些难过又或开心的曾经都记在心里。
而直到她们回去,那都已然是午后的事。
叶昭彼时正站在自家屋子前边,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挑着桃花,一朵朵小心摘进篮子里边,见两人回来了,甚至还笑着摇了摇手中的篮子,“看,做桃花酒。”
忽略她几乎毫无波澜的目光,她所展现的,竟与先前无异、不,或许这样说也是不对的,叶昭甚至比先前还要更爱笑些。
哪怕那笑其实是那样的不自然。
那些悲伤在看到这样的叶昭后再次泛上,可终究有了一夜的沉淀,听霜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甚至于她陪着叶昭做戏。
她想演,那她就陪着,就好像这样可以让那些难言的压抑稍稍减少哪怕一点一样。
苏软看着,终究不好多说什么,她眼睁睁看着,只能用手握住听霜的手,试图以此给她带去一点温暖,是无声的支持。
不论如何,我站在你的身后。
这话没有说出口,可苏软一直履行。
陪伴听霜走过最是难过的那一段时光,始终不离不弃。
你难过,我陪你,你开心,我开心。
而撇开最开始的那些不快不谈,叶昭的状态也在一点一点的好转,至少,叶昭在她们的面前的确是这样的。伴随着时光的不断流逝,若非偶尔瞥见叶昭眼底的那空洞,苏软想,自己大概都快要给她的演技所骗过去。
苏软在这个幻境中第五十年的年头,她的道修境界达到了金丹。
叶昭履行了她当初的话,尽心尽责的教导苏软,不断教授她一些修真上边的技巧,点明不足。
叶昭一点一滴的传授着自己的经验,教授苏软如何用剑修的境界来冲击道修境界,若不是苏软实在并没有铸剑的天赋,叶昭甚至要将铸剑也教给她。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在这么多年里边,听霜的心态也慢慢恢复了平和。
她不在执着于让叶昭如同当初一模一样,听霜只求她会一点一点好起来,能够活的长长久久。她想:时间还是有的,她和苏软一直陪伴在叶昭的身边,总有一天,叶昭会开心起来。
她无法逼迫叶昭放下,但她至少可以理解。
百年之后,苏软的道修境界达到元婴,那原先一直没什么感觉的剑修境界竟也在这时有了隐约有了一丝的松动。
而有了这样的一个开口,剩下的一切似乎便变得简单的多。
摸到了门槛,剩下的,也便不再那般遥不可及。
在苏软早已将剑诀熟记于心,甚至于不用想都能在指尖凭空挥出剑招,哪怕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都可剑意凛冽、哪怕是空手都能施展出一个个凌厉剑诀的时候,苏软那一直压在心上的沉终于有了端倪。
苏软有一个猜测,自己就快要突破剑道境界。
两百余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是一个凡人轮回都可过了几世,可搁在修真界,却不过沧海一粟,着实不足一提。
当苏软心上的那烦闷感越来越严重,再难忽视,苏软挑了一日,去寻叶昭。
叶昭给的解释是突破在即,让她好好准备。
苏软记得那会儿叶昭的表情,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有些恍惚的,她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不舍,还有复杂。
当天晚上,叶昭做了一桌的菜,三人围坐。
“以后也不知这般坐着的机会会有多少,倒不如珍惜现在的时光。”
这话是叶昭说的,当时苏软的手上正拿着筷子,闻言,她就看了叶昭一眼,对方正一脸的坦然,拿了个青瓷小酒壶,她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有人拉住了叶昭还想再满一杯的手。
叶昭抬头,便看见听霜正拉着自己,她一把从自己的手中夺过酒壶,笑得牵强,“怎么能一个人独享呢?”
按着酒壶,听霜给自己满上,那巴掌大的小酒壶哪经得起这样倒?碗还没盛满,那酒壶却先是空了,直至再滴不出一滴的酒,听霜方才把酒壶还给叶昭。
桃花,久食耗人阴血,有损元气。
岁岁年年,听霜总是能搜出来叶昭新酿的不少酒,每一年听霜都会定期处理,可这也无法阻止叶昭总是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