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峡谷口的那一处绿荫,那一片碧绿在风中来回摇摆,像极了姜应十七年前在都江堰下看见的那一道金黄色的麦浪。
碧青色的麦浪中稀稀疏疏的声音,让姜应想到了那年夏季回荡耳边,经久不息的蝉鸣。
可是,春日无蝉。
唯有杀意。
咻,咻,咻……
姜应数不清多少道破空之声在半空响起,他只是看到了,在这些破空声响起的刹那,天空中那遮蔽了月光的一片阴霾。
天工弩,机关师以上古墨家所留之术所造,约莫半臂长短,装有弩箭十发,百步之内,一箭穿喉。
在这样的兵器下,所谓的埋伏,就变成了一场结局毫无疑问的,单方面的屠杀。
姜应可以看到,躺在河边巨石上,任清风吹着衣服的护卫被两支弩箭牢牢的钉在了巨石之上,甚至连一句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坐在远处河边就着河水吃着干粮的一个熟悉的朋友,身上插满了暗黑色的箭矢,脸上写满着不敢相信的表情,嘴角,还挂着食物的残屑。
三十人的护卫队,就在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弩箭攻击之中,留下了十条性命。
“两人一队,注意偷袭,向我靠拢。”振动衣袖,将射至面前的十多支弩箭尽皆震碎之后,阴鹜老者看着被杀的措手不及的护卫们,吼道:
“注意你们身边的黑暗之处,小心有人偷袭。”
普通人在慌乱中,都会下意识的去听从一个镇定从容的人的命令,何况这群经过训练的姜家内部的精英们。经过阴鹜老者的提醒过后,这些平均实力都有九品上阶的姜家的精英们迅速发挥了他们应该有的实力,两人一队,背靠着背,手中配着的镔铁长刀不断挥舞,任过来的弩箭多少,都被牢牢的挡在了刀光之外,再也没有一人因为这些弩箭受伤。
而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弩箭声中,缓缓地向着阴鹜老者靠近,眼看就要合在一处。
“所与人,上!”
正在这剩下的将近二十人将要汇聚一处之时,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沉稳的青年的声音。而伴随着这人一声令下,河边的芦苇处,河水中,甚至看似无人的岩石之中都窜出了无数手持利器的人。
“弩箭掩护,练硬功的上去扛着,轻功身法好的游走,会暗器的远程骚扰。”
青年的声音再度传来,阴鹜老者和姜应可以看得出来,随着青年的这句话出来,涌出的人流迅速化作数波,一堆看起来就一身力气,外功极好的汉子仿佛一只只发情的公牛一般,合成数股,迅速冲到了护卫们当中,将即将汇合的护卫们冲散,分成一块块区域,而在这些区域外面,总有一两个身法灵动的剑客和持着短兵器的刺客们不断游走,伺机在护卫的身上留下一道极深的伤口。
就连站在阴鹜老者身边的姜应,此刻也被两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人紧紧盯着,看那样子,但凡阴鹜老者有一点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姜应就会被这两人联手,留在这峡谷边上。
“该死!”阴鹜老者一脸阴沉的看着远处的战场,眼中闪过一丝深思,看这些人的计划,组织,还有人数,绝对不是什么临时起意的盗贼,而是早就盯上锁清秋的江湖势力。并且,还得到了极为准确的情报。
只是,是谁呢?
阴鹜老者在奋战的护卫们身上扫过,甚至还看了一眼身边的姜应,却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现。
“小应,等下我会缠住他们那边的高手,你看准机会,架着马车逃出去,赶到醉玉谷。”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阴鹜老者嘴角微动,低声对着身边的姜应道:“家主曾说,若事不可为,可舍弃锁清秋而保证礼物安全到达,虽然不知道家主究竟何意,但是等下若事不可为,你可以拿出锁清秋保命。”
“二叔……”
“无需多言,你活着,对我们一脉,才是最好的结局。”
阴鹜老者挥手打断了姜应的话,看着刚刚青年声音传来的方向,挥手之间,两道剑气将窥视姜应的两名玩家化作两道白光。
“最会主,满帮主,木副帮主,还有几位老大们出来吧,事到如今,各位应该不用这么藏头露尾了吧。”
“姜家果然不愧是当年天水麒麟儿姜维之后,就连如今的一个家老,都有着如此胆识。”
黑暗中响起一个女子颇为爽朗的声音,而后,数道人影便出现在了阴鹜老者的视线之中。
“在先祖英名之下,似崔九这般不肖子孙,哪敢提起胆识二字。”阴鹜老者自嘲一声,看着对面的几道身影,笑道:“倒是诸位帮主老大们,胆敢犯我姜家还有醉玉谷,真是了不起的胆识。”
“九家老这便说笑了,冒犯醉玉谷之事,从何谈起?”满侠义摩挲着右手拇指之上的玉扳指,笑吟吟的道:
“据我们所知,这锁清秋,好像不在给醉玉谷的礼单上面吧。”
“你们怎么知道?”阴鹜老者先是一惊,然后叹了一口气,沮丧的道:“是了,你们连我们会出现在此地都知道,又怎么打听不到礼单的内容……你们到底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这就不是九家老该关心的事情了。”最相思旁边,一身白衣的木成舟淡淡笑道:
“如满帮主所说,我们所求,无非是锁清秋而已,只要九家老将锁清秋交出,我们立马停手,不光如此,我们还会派人陪同九家老,助家老将这一车礼物,安全送到醉玉谷,九家老看如何?”
“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