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沧与东玥边境已有多年未曾开战,边关百姓早已习惯了这种安逸平静的生活,然而所有的平静在太和元年的夏末走到了尽头。
晋北大营外绵延千里的城墙上,狼烟和烽火从夜色深处一直燃烧到了天色将明,滚滚的烽烟弥漫了整片原野,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亦能看到冲天的红光照亮了苍穹。
这场拉锯战一直持续到了卯时,城外的药人没有了天绝剑的阻拦,就像是恶鬼一般疯狂地涌入城中。士兵们虽然个个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但是面对这些妖物般的药人却是全无还手之力。他们不但杀人,还会从他们身上吸□□血,从而使得自己更加强大。虽然只有区区上百的药人,但是却让城中上万守军苦战了整整一晚,直到最后骑兵营拖着浇满火油的战车冲杀过来的时候,才将他们勉强逼退到城外。
但是经此一战,城中死伤无数,断臂残肢填满了城中的河道,这样的惨况实在是前所未见的。
“这一战,左旗营和黑虎营几乎全军覆没,南边的城墙在交战中损毁严重,就算要修复也至少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帅将,这帮到底是什么人?”
坐镇晋北大营正是昔日与柳啸白并称北沧双雄的镇南王聂平,他并非聂氏皇族中人,只是当年聂衡征战天下时功勋卓著,而且多次护主有功,因而赐其国姓。聂平这些年一直驻守在北沧西南一代养精蓄锐,直到许南风继位之后方才领兵回京。他与柳啸白是多年好友,此番正是因为有他们两人在坐镇,许南风才能高枕无忧离开澜城。
聂平征战沙场多年,从来都是胜多败少,就算是败,也少有败得如此惨烈的情况。今日这一战的惨烈实在是他生平未见的,连跟随他身边多年的副将们都感觉得到聂平心绪的不宁。
“先前在澜城时,陛下就曾提醒过本帅,这次的敌人非同小可,本帅心想晋北大营之内有十万驻兵,恐怕比他东玥所有军队加起来都要多,双方若真开战,东玥必定不堪一击,没想到这次竟……”
夜间血战之时,聂平也曾亲自带病上阵与那些妖人搏杀,在打斗中他的肩膀和腿上都受了伤,但面对眼前这战局,他也是无心养伤。
“帅将,他们根本不是人,他们就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鬼。”
此刻发话的是聂平座下的副将公孙羽,他在聂平麾下素来以多谋善断著称,但今日一战也让他有些慌神,说话间气息十分不稳,像是真的被打怕了一样。
“如今我们虽然将他们暂时打退到城外,但是他们势必会卷土重来,接下来的这一战你们有何看法。”
“他们怕火,或许我们可以在城外挖上一道沟渠,在里面淋上火油,若是他们攻来,我们便用火攻。”
“火攻或可一试,但城中的火油所剩不多,如果不能一击即退,我们就会十分被动。”
“那就想个一击即中的法子。”
聂平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一片。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用火油封城或许可以抵挡住那些妖物,但是此法终究不能长久,而且每年一入秋便会有一股强风从中州方向而来,风势正对着晋北大营,如果在城外生火,最终城内的人也必将引火*。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狄军师忽然开口道:“还有一个方法可以破敌。”
聂平闻言,忙回头看向他:“军师快请说。”
“这些妖既是杀不死的,那么就只有毁其肉身。方才有人提议说用火,臣私以为此法可行,但不是在城外筑沟,而是要把他们引入城内。”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弃城?”
军师点了点头,又道:“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们越是与他们消耗,他们的力量就越强。他们以活人气血为食,我们杀不死他们,便会为他们所用。所以我们要撤到城外,再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此地兵马众多,如何能既迅速又不打草惊蛇地从城中撤出?”
聂平摇了摇头,无不忧虑道:“晋北大营一旦失守,东玥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只怕这些妖人只是前驱,只要我们一退,东玥的兵马便会马上入关。”
聂平话音刚落,只听到帐外突然传来喧闹声,聂平正心烦意乱,忍不住大吼道:“谁在帐外喧哗!给本帅军法处置!”
结果他这话刚说完,那帐外的守卫便被人一掌推了进来。聂平刚要拔剑就看到外头两道人影一闪而入。帐中众人举着兵刃正要一拥而上,这时却是聂平喝住了他们。
“住手!”
他说罢,猛地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径自朝着那个落定在营帐中间的人走去。
“行舟,你可算是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大笑着张开手臂将对面那个硬闯进来的人一把抱住:“你让本帅好等啊。”
“要见聂叔叔一面太不容易了,这光里里外外通传一遍都要半个时辰,我实在等不及就闯了进来,聂叔叔也千万不要见怪。”
“先前不是将通关的令牌给你了么?”
傅行舟当然不敢说那令牌自己已经悄悄转送给了北辰遥的王妃,她是异邦之人,若没有这令牌只怕在北沧境内寸步难行。
“先不说这个,我从境外一路赶来,听说了昨夜这里的血战,现在究竟战况如何?”
傅行舟甫一入城便看到了城内的惨状,这让他和北辰襄都震惊不已。北辰襄只知道白舒歌炼化的这批药人骁勇善战,无畏无惧,却没想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