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静默地看着她,只见白溪微笑起来,一面试图抬起手帮他擦擦眼泪……
一面点了点头。
龙珠仿佛早有预感一般放在乾元袋里,玄家人在一番血战之后都差不多元气大伤,不太敢动手来执行仪式。
还原成道长模样的玉灵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拂尘上虽沾着血,道袍却依旧一尘不染的样子。
他蹲下来检查了下白溪的情况,随后屏退众人,让白溪与郑璞都平躺在地上。
“也不至于疼的和凌迟一样……”玉灵子叹了口气:“那是你们业务不精……”
郑璞的十指被刺破,血没有流淌到地上,反而如丝线一般散开,顺着拂尘的引导轻柔的凌空结符。
像是彼岸花一朵接着一朵开了一样,重重叠叠地血线在白溪和郑璞身侧绘成意义不明的咒文,还有余力的玄淳玄粹沉默着在四处张开结界,保护他们不被其他事情惊扰。
那半颗没被消化掉的龙珠飘浮在半空中,如药丸被温水划开一般渐渐晕成了一片淡金色的光芒,温柔的包裹住他们两。
玄龙王和睚眦接连走进结界,执了匕首割破食指,在他们的身侧开始吟唱咒文。
玉灵子头都没有抬专心画咒,淡淡道:“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龙族的祝福而已,”睚眦看着那个一心只想做凡人的俗人笑了起来:“祝他们活的久一点儿。”
玄淳玄粹对视了一眼,布置完结界之后也加入了他们。
玄黑色的印记随着他们轻声的吟唱越来越清晰,渐渐现了两条交织嬉戏的黑龙,追逐中隐没在他们的身体里。
狴犴温柔的看着白溪,在仪式结束后沉默地离开。
已经是新年了。
倘若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话,大概是那个旧坟吧。过年之前,郑璞陪着她又去了一次。
北京今年也是一如既往的冷,冷的白溪耳朵眼睛都捂得厚厚实实的,手里还揣了个电暖手宝。
他们驱车穿过那条熟悉的蜿蜒山路,走进那个不大不小的墓园,一时不知道聊什么。
郑璞看着似曾相识的场面,心里百感交集。
白溪脱下手套,把暖手宝丢给郑璞,坐在自己的坟前,轻轻的把掌心贴上那个土丘。
“奕汐,”她低声开口道:“我现在做了人,又活了一次。”
“现在我叫白溪了,也快记不清曾经满清的那些事情,也许我早就不是奕汐了吧。”白溪笑了起来:“但是过年清明,还是会来给你上上香,也算是看望一个老朋友吧。”
“我现在,其实也没活个明白,只觉得活着真好啊。”
“可以用脚丈量这个世界,可以骑马,可以亲吻喜欢的人,可以吃东西吃到肚子痛,可以操心谁做饭谁洗碗这种问题,真好呀。”她看向天空,淡淡道:“可能越是觉得寿命是有限的,才越觉得活着也是很奢侈的事情吧。”
“我以前觉得那呆子挺笨的,有得道的机会不用,一心当个俗人。”
“现在想想,可能执迷不悟的,一直是我吧。”
“新年快乐啦,我现在很幸福哟。”
郑璞走近她,把她滑落的围巾扶上来,轻轻地抱住她。
还好当初没有把她成功上交给国家。
还好当初在芦苇荡里看见了她。
还好她也爱我,我也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