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友乐得到消息,刀盟老管家同六位舵主已经离开县城回总舵去了,卢县令父子被关押在魏府地牢。
庄家弟子义愤填膺,冲入魏府,经过一番厮杀救出两人,只可惜魏啸聚趁乱逃走。
当时两人早已气息奄奄,庄友乐想到天剑宗,立刻马不停蹄赶来,半路上卢县令就已经气绝。
一代清流名宦落此下场,众人无比唏嘘感叹。
两名天剑宗弟子在天剑右使带领下抬走卢无恙。
卓藏锋望着曾经生龙活虎,如今气息奄奄的昔日朋友生死未卜,想到右使秋满空也精通医术,他既然敢接这个伤者,必然有一定把握,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其实天剑右使秋满空的医术在修行界也是声名远扬,只不过天剑宗有了东方引月,这位右使的光芒被掩盖住罢了。
曾经在修行之时被柳掌教憋了一肚子气,如今遇到卢无恙之事,若非卓藏锋克制胸中怒火,早就提剑杀上天下刀盟。
现在看来,他怒而气不变,眼神反而越来越平静,真正做到的“藏锋”的要旨。
“此事江湖恩怨,那天下刀盟虽然也算修行者,但并不脱离江湖草莽之气。”
柳清风叹道:“既然修行又何必再入江湖?我天剑宗虽为道门之首,却并无代天行道之权,倘若以后刀盟之人上门寻仇,我等势必会出手阻拦,若你所求为这位县令报仇,此非方外之人当为之事。”
天剑宗从不介入宗门纷争,一向低调处事,秉性修行宗旨,绝不杀生,所以庄友乐听了柳清风这番话并不惊奇。
实际上他要的就是这句话,以后天下刀盟真的杀上门来,别说他们庄家,即便是集合整个岭南修行界,都无法与之抗衡。
现在有了天剑宗掌教这句话,诚然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至于复仇雪恨之举,他们是有心无力。
不过,卓藏锋在听完掌教这番言论之后,眉头微皱,心里头觉得柳掌教借此推诿。
也难怪,经过这番折磨,他不但不对柳清风的剑道武技心生钦佩之情,反而认为自己很快会超过他。
如果这一番话是孟太虚说出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这样想,甚至还会点头赞同。
这或许就是人性。
他目送卢无恙被人抬走,在殿内一个角落坐下,想着这个刚强的朋友曾经为了支持自己卖掉祖宅,虽然后来反而赢了一大笔钱,但他的动机却是在暗暗帮助自己。
后来与魏漠然双刀比斗,实际上是自己一力阻挠。
当时在太学院门前迫不得已给他们做证人,后来为了避免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事情发生,他数次推脱魏漠然提出的比斗约定。
他并不知道天下刀盟正在崛起,正在有称霸江湖,同方外剑道至强宗门一较长短之意。
而魏漠然自高自大,认为用刀斗败卢无恙就是自己在长安扬名的开始,谁想到遭到卓藏锋否决,一直记恨在心。
“你们杀害卢氏父子,又何必提我的名讳?”
卓藏锋皱眉冷笑,默然思索。
如果能说动天剑宗出面,卢知县的仇必然能报,虽然柳清风说的很明显,庄友乐还想再试试。
“柳掌教,天下刀盟蠢蠢欲动,根本不把天下修行宗门放在眼里,在西北总舵那边地域也算是坏事做尽。”
“不但如此,他们遇到我辈修剑之人,大力打击,不惜使出卑鄙手段,不知道多少游方道人,论剑僧人都丧生到这些人手下。”
“据说就连焉知国北域神王都要给天下刀盟几分面子。因为总领西北军方的大将赫连春就出自天下刀盟,是老盟主义子,手下精兵数十万,就连朝廷都深为忌惮。”
“所以他们有恃无恐,认为杀死一个小小县令,朝廷也不能拿他们怎样。”
“而且这位老盟主同千山步家也是生死之交,上几代的情谊,也算是有功于大唐。”
柳清风静静听着这位原本求医,现在又来做说客的庄主痛诉天下刀盟劣迹,数次摆手制止,数次又命令对方说下去。
对他来说,天下刀盟的野心太大,不过一方面牵涉大唐军方,另一方面设计江湖纷争,作为隐居深山的方外宗门,实在不想参与这充满血腥之气的刀光剑影。
他自然明白庄友乐的意思,现在想想,方外宗门,除了天剑宗,天下刀盟不敢招惹,几乎所有的门派都明着或者暗中受过他们的恶气。
修行之人原本与世无争,道祖又定下严规,不许宗门弟子染指江湖恩怨。
作为天下道门之首,天剑宗只负责维护和平,却万万不能与江湖门派同流合污。
修行修得是大道,修得是清静无为,洒脱自在,岂可沾染血腥?
这正是每一个修行者与江湖武夫之间最根本的区别。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那是草莽之风,如果天剑宗倾巢而出,灭了天下刀盟也很容易,只不过那样做同修行宗旨违背。
难道还能越修行越倒退?
“江湖之事自有江湖人管,我们方外之人就不必要掺和了。”
深思熟虑许久的柳掌教终于以这句话作为拒绝的言辞,然后望着庄友乐略带失望的神情又加了一句:“天理昭昭,自有报应,何必急于一时?”
这种论调俗气,客套,透着奸猾本,卓藏锋愤愤想着,若说师父再次,必然命令天剑宗弟子待令,浩浩荡荡杀向天下刀盟。
“这种态度怎么做道门之首?剑境第一很了不起,不敢承担道义还不是虚有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