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程奕扬怎么抵触甚至脑袋都撞到玻璃上,他还是强硬地捧住了他的脸颊,然后用力地抬起来,那双眼睛红得厉害,现在又被这么一强迫,谁不想把自己惊慌狼狈的样子藏着,但谢隽廷偏偏要撕开,程奕扬却被他逼着抬起脸,那双眼睛里蓄着一层浅浅的水雾,但并没有哭。
看来还差一截。
谢隽廷压下心里的悸动和yù_wàng,看着他说:“你跟柏礼离得越来越远了,他要是知道你是杀人犯的帮凶,不知作何感想?不过我猜,你也把不敢把这些事跟他说。”
程奕扬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脚下的灰色地毯。想走,但又不想走。
终于,谢隽廷慢慢走到他面前,站定。
程奕扬突然握紧了双手,但没有先开口。
“想回来?”谢隽廷出声。
声音没有多柔和,当然也没有多阴沉,只是很平常的语气。
可越是这样,程奕扬却有点不好应付。对方语气不会多温柔这个他早就猜到,但如果谢隽廷语气低沉,毫无帮忙的意思,那至少他可以掉头就走不继续接受对方接下来的羞辱。但偏偏是这种不冷不热难以捉摸的态度。
“那晚给我打电话也是因为这个?”虽说是问句,但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疑问。
程奕扬想了想,反正那件事已经顺利解决,那就让它这么过去吧,没必要再把自己的恐惧和惊慌跟对方重复地提一遍。
他点点头,然后用漆黑的眸子那么看着他,但谢隽廷被这么注视着,也没有显出丝毫软化,还是那个冷样子。
这种无声的较量,他从来比不过谢隽廷,他就是可以比他更冷。
程奕扬轻声问:“我可以,要回原来的身份吗?谢先生,你可以帮我吗?”
语气中,示软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谢隽廷当然听了出来,但似乎并不想接受,只是置身事外地说,“愿不愿意做回柏律,不是你自己的事吗,我管不着。”
程奕扬咬咬牙,决定还是把谢隽廷想听的那些话都说出来,“能不能做回柏律,难道不是看你吗?我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看我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才能拿回原来的身份。”
谢隽廷还要再问,“怎么帮?”
程奕扬忍着,“……柏律是谢家的人啊,你们结过婚,他不是你的吗,你可以帮他,只要当他没死,让他回来重新出现在谢家就行!”
谢隽廷却没有任何表示,还是一脸平淡,甚至是,漠然。
静默蔓延。
可心悸的却似乎只有程奕扬一个人罢了。
谢隽廷没想这招竟然如此奏效,也就那么一试,本没抱多大期望,要知道,当年那么狠都没把柏律驯服,结果如今攻心一招,效果倒好得令人惊讶。如此倒也不枉费他多管闲事地动用职权和人脉把这两件无人管的陈年旧案又翻了一遍。
谢隽廷从未挽留过人,哪怕以前他们甜蜜的表象还未被柏律亲手揭穿时,都没有过。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程奕扬没有回头,一直跑到楼下才停,管家走过来,很体贴地问:“程先生,这么晚你要是不想回去就留下来过夜吧,楼上有空房。”
如果是以前,尤其是需要讨得谢隽廷欢心的时期,他肯定会忙不迭地答应,把先前的冷遇全都抛到脑后,再一次巴巴地贴上去,制造各种机会相处。
但现在……
他神色平淡,冲管家礼貌地弯一下嘴角,“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回去。”
开车离开时,他还是忍不住朝楼上看了一眼,书房的帘子是拉上的,灯光透出来,看来谢隽廷都没迈出书房。
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希冀什么,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和立场去期待。
程奕扬摇摇头,彻底离开。
谢隽廷的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严肃,“你太贪心了,见柏礼,又想见点点,还想我把谢棠给你使唤,一次让我答应三件事?”
程奕扬眨眨眼睛,“那你想怎么办……”
“每次只能答应你一件,”谢隽廷徐徐说出他已经制定好的规则,“现在只能三选一,想要三件事都办到,你必须分三次。”
程奕扬依旧没有异议,就算有异议他知道对方也不会改,“好,什么都听你的,就三次。”
“嗯,你说,这次希望我帮你什么?”
程奕扬抵达的时候已经晚上一点多,谢宅只有楼下院子灯是亮着。
大门有保安二十四小时轮值巡逻,程奕扬让保安看清后座是谢棠后,车子得以放行。他开到大院子里停下,发现除了自己,这里只停着一辆车,那么很有可能谢隽廷还没回来。这下正合他意。
车子一停好,保安就打开车门把谢棠扶了出来。
管家接到保安的电话,自己起了身又叫来几个值夜佣人。等程奕扬和谢棠走到客厅大门时,那门就徐徐打开,大厅的灯亮起。
“多谢程先生,给您添麻烦了。”管家认出俩人后,彬彬有礼地鞠了个躬,让两个佣人把瘫软的半醒半睡的谢棠接过来。
程奕扬却在女佣接手之前就主动架起谢棠胳膊,“帮人帮到底,还是我来吧,他挺沉的。”
然后不等管家说什么,他就很主动地将人往楼上带。
二楼卧房是主人的,外人不好进,但程奕扬已经上去,管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即刻跟在他们后面。
“程先生,现在很晚了,您要是不介意的话,今晚也可以留宿,毕竟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