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天瞧见一旁冯佳媛不自觉打了个哈欠,看向龚老板的眼神多了几分厌烦,这厮大晚上不打招呼上门已经是非常不礼貌,现在又当着自己的面各种演戏,无非是想要求自己心软放他一马,这样的游戏也太弱智了。
奶奶的,想得美!
这种有奶就是娘的货色要是真给他几分颜色那还了得?就凭他之前从吴大观手里占好处的时候跟吴大观好的穿一条裤子,现在见吴大观老家伙倒霉了,却又当着自己的面大说特说吴大观坏话,此人绝不是什么好鸟。
“龚老板,天也不早了,你还是把你带来的东西拎上赶紧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到乡里再说,这个是私人休息场所,不是办公地点,公事公办,好吗?”
龚老板听黄一天说让他把礼物带回去心里顿时一沉,领导不收礼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他琢磨,“今晚好不容易硬着头皮进门怎么着也得有点成效才行,否则之前的道歉戏码岂不是白演?”既然黄书记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也没脸继续纠缠下去只好冲着黄一天摆摆手说:
“行行行,那我就不打扰黄书记休息了,不过礼物是小意思,中国人讲究以礼待人,还请您黄书记务必给面子。”
按照龚老板的想法,今天先用礼物投石问路,只要黄一天能把这份礼物收下来,底下的事情自然有希望,他若是坚持不收礼相当于把这条路给堵上了。
黄一天见龚老板快速移动步子往门口走,那意思好像担心自己拿起礼物跟在他身后追,他连忙冲龚老板说一句:“龚老板,这礼物你今晚要是不带走,我明天让人交到县纪委,到时候纪委调查起来恐怕你面子上也不好看吧?”
“这家伙居然要把老子送的礼物交到县纪委?”
龚老板听了这话心里一“咯噔”,急速往前的脚步忽的停下来,他连忙回头冲黄一天哀求:“黄书记,咱们也算是不打不成交,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难道你真就半点面子都不给我留么?”
“你他娘还有脸要老子给你留面子?当初你听了吴大观的话跑到县纪委实名举报老子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给老子留面子?”黄一天心里暗说。
“龚老板,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赶紧按照乡里的要求做事,只要我黄一天在胡集乡当一天乡党委书记,你龚老板的饲料厂就别想洗脱占用老百姓耕地的罪名,按照国家相关法律规定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损失多少钱那也是你自找!”
黄一天说话掷地有声!
龚老板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慢慢凝滞起来,他没想到自己大晚上拎着礼物主动上门装孙子各种忍让到头来黄一天不仅不为所动还对自己出言讥讽?他站在原地脸色凝重:“黄书记的意思,不准备给龚某留一条活路?”
“路是你自己选的,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之前占便宜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黄一天依旧淡定口气。
眼看今晚主动上门道歉求和无望,黄一天又摆出一副铁了心绝不会有半点松动的意思,龚老板瞬间没了演戏的心思。他当即卸掉脸上所有伪装,站在门口冲黄一天咬牙切齿:“黄一天,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可不要把我逼急了。”
黄一天哑然失笑!
一个小小的饲料厂老板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大言不惭,若是自己连他这样一个小角色都收拾不了那才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他眼神示意冯佳媛打开房门,一边冲着龚老板做了一个“请走”的手势,一边冲他极尽讥讽:
“龚老板,你信不信就凭你刚才这句当面威胁国家干部的话就够公安局把你抓起来关一个星期,赶紧走吧,有本事的人不会在这里吹牛逼的,能咬人的狗是不叫唤的。”
“你?”
龚老板心里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他看出今晚若是再跟黄一天谈下去只会演变成两人之间的口舌之争。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更让两人之间矛盾激化,他在心里掂量了一下事情轻重后,只能捏着鼻子走到沙发旁拎起自己带来的礼物气哼哼出门。
龚老板一走,冯佳媛连忙把门关上,回头冲黄一天道:“刚才那龚老板好像真生气了,这下他可真跟你结下仇了。”
黄一天无所谓笑笑:“跟我结仇的人多了去,他算老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任何一位领导干部想要干成事情就必定会得罪人,皇帝背后还有人骂呢,何况是底下的小官吏?官员想要步步高升得罪小人避无可避,一个小小的饲料厂老板算个鸟啊!饲料厂的龚老板突然找上门来闹这么一出倒是提醒了黄一天,这家伙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万一他憋足了一口气用钱铺路从上头打通关系跟自己杠起来倒也麻烦。
他在脑子里略一思忖,决定明天一早去一趟县委大院找新上任的县委张书记汇报一下这件事,积极争取他对自己的支持。
县官不如现管。
上面千条线底下一根针,哪怕他龚老板有本事找到更高级别的领导打招呼,事情最后的处理权还得落到普水县领导手中,只要县委张书记能站在自己一边,就算龚老板再怎么折腾也无所谓。
眼看清明将近,近几天天气总是阴沉沉不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大早,黄一天坐在专车里看着车窗外不停雨中疾行的上班上学人流,脑子里不由冒出一句古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句话来自于张养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