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温嘉成对国内官场诸多情况并不了解,但是他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大学毕业至少二十四五岁,黄一天看起来年纪不大,这么年轻就当上了乡党委书记必定有过人之处。温嘉成的家位于县城东区经济开发区境内,老房子由于年久失修早就倒塌了,前几年在原来宅基地上又新盖了楼房,现在住在他家老宅子上的人论起来是他的侄儿。
由于黄一天来之前已经电话通知过这家人,当轿车在老宅子门前停下来的时候,温嘉成的侄儿早已领着一家老小站在门口恭迎多年不见的叔叔。
当轿车在老宅子门口慢慢停稳,温嘉成一眼看到门口站着老老小小一溜人,尤其是看到站在最前面的侄儿,虽说当年他去台湾的时候侄儿才十多岁,如今已经是半百老人,可他却还是一眼认出来对方,人还没下车早已控制不住老泪纵横。
男儿气盛洒热血,戎马一生万里行。
四十余载如一梦,兵荒马乱有谁赢?
淡看当年英雄史,蓦然回首已成殇。
桃花依旧笑春风,物是人非大不同。
温嘉成的侄儿头一个迎上来,看到当年英姿飒爽的叔叔如今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心里也是一阵苍凉,叔侄俩在门口紧紧相拥后,侄儿抹干眼泪把身后一帮儿孙辈介绍给温嘉成。
“三叔,这是我孙子,今年十七了。”
“都这么大了?当年我离开的时候你还没结婚呢,现在连孙子都有了?”温嘉成伸手拍了拍侄孙的肩膀笑道。
“三叔,自从您去了台湾,咱们家里可乱了套了,奶奶一直到临死的时候都不肯闭眼,她临终前说不出话来,眼神却一直盯着南边方向,家里人心里都知道,她那是放心不下您呢.......”
四十余载没见过的叔侄俩,一见面说不完的体己话,当听到侄儿提及母亲临终前那一幕,自己也是风烛残年的温嘉成忍不住当着众人的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一直紧随其后的黄一天连忙掏出准备好的毛巾递过去,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却能从他的脸上感觉到对温老先生的悲痛感同身受。欢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眼看墙上的时钟很快走到中午十二点的位置,黄一天在一旁轻声提醒温嘉成:
“温老,姜老他们还在宾馆等您呢,您看?”
温嘉成像是杀伐决断的将军冲黄一天一挥手道:“黄书记,你先回去帮我转告姜老,我准备在我侄儿家里住一晚,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黄一天早料到会是这结果,连忙点头应承一声,笑道:“既然这样,我回去简单安排一下,您随时需要用车直接给我打电话,我立马过来接你。”
温嘉成的侄儿见黄一天对温老如此尊重,心里多少过意不去,冲他挽留道:“黄书记要是不介意的话,留下一块吃饭吧,虽说家里没什么好酒好菜,可都是自家地里长的到底新鲜。”
黄一天连忙摆手拒绝,他心里清楚,温嘉成跟侄儿多年没见少不得谈谈家常,以温嘉成眼下的心态恐怕自己说什么他也未必放在心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冲温嘉成侄儿交代道:“温老虽说是你的三叔,可他同时也是咱们县委县政府的贵客,你可一定要招待好了,有什么要求尽管度我说,我会代表县里一定提供方便,等温老要回去的时候随时通知我,我立马过来接他,行吗?”
这还有什么不行的?温嘉成的侄儿对这位曾经的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现任胡集乡党委书记名声早已如雷贯耳,对其人品相当信任,如今又见到黄书记对自己三叔照顾的如此细心,他心里满怀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