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苏言飞快地将近乎荒谬的猜测压了下去,颇为歉意地开了口,“是我忘记在化妆不小心动了一下,给你添麻烦了。”
文姐摆了下手,“没事没事,没戳到您就好,我再添几笔,您稍等会儿……好了。”
文姐收起笔,顺手拿了面镜子过来,“您看看,怎么样?”
苏言左右看了看,给出了诚恳的评价:“很吓人。”说完,他从高脚凳上站起身,抖了抖假血淋淋的戏服,一步一个血脚印地走进了小酒馆。
横剑山庄惨遭灭门,懵懵懂懂的少年惊风,在忠心随从福全的保护下逃出生天。逃亡途中,福全不慎踩到机关,两人中了埋伏,福全为了护住惊风受了重伤,未免血腥味暴露痕迹,两人不得不暂时躲避在一家小酒馆的酒窖里。
“公子。”福全正面朝下地躺在酒缸上,一道狰狞的伤口自左肩到右腰,横穿了他大半个后背,伤口很深,隐约可以看见森白的骨头。
惊风放下空掉的酒坛,重新拎了坛,拍开泥封。
透明的酒液浇在伤口上,福全脸色惨白如同鬼魅,额头上的冷汗密密麻麻,他抖了抖泛着不详乌色的嘴唇,哆哆嗦嗦地开口:“您别管我了。”
由于逃亡而变得狼狈非常的惊风,对福全的话置若罔闻,他薄唇紧闭,只执拗地将酒倒在了福全的伤口上。
福全疼得颤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惊风,忽然伸手紧紧扣住了惊风的手腕。
少年人的手腕纤细脆弱,仿佛稍稍用力就会折断似的。
“公子,横剑山庄没了,老爷夫人也没了,”福全语气悲痛,“您是大公子和大小姐拼死救下来的,如果您因为我有了什么不测,我如何对得起老爷,如何对得起老爷的栽培之恩?”
“更何况山庄,山庄的传承不能断了啊公子!”
惊风似乎终于被说动了,他倒酒的动作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地将酒坛放在地上,酒坛磕上湿润的泥土,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福全忍不住眉头一跳。
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别的声响,福全忍不住抬起头,看见惊风正用他那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睛盯着自己。
“福全,”少年嗓音沙哑地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如果说先前的惊风是个不知人家疾苦的富家少年,那么这一刻的惊风,如同一柄刚刚出鞘的剑,隐隐露出了锋利的剑芒。
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惊风就站在那里,站在昏暗的酒窖里,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福全。
林楠却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好像站在他面前不是心地善良的少年惊风,而是一个从地狱出来的恶鬼。
气场全开的苏言,简直让人不敢掠其锋芒。
“林楠,”苏言背对着摄像机,压低声音又问了一遍,“你背着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