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妙涵拉着崔舒钰说了几句话,就被旁人叫到一边说话去了,崔舒钰和崔舒锦在一处站着四下里看了看,一眼便远远看见穆平秋窈窕的红裙背影。
穆平秋回来好一阵儿了,崔舒钰一直没机会过去跟她打声招呼,没想到前段时间她刚和滏阳侯世子单挑过,太傅府又接着打了人,这会儿大家都在风口浪尖上,那人如此引人注目,崔舒钰便绝了同她凑在一处的打算。
后者背对着她们在同一个人说话,因为穆平秋个子高,又站高了一个台阶,把对面说话的人挡了个严严实实,崔舒钰有点好奇,便多看了几眼,等穆平秋微微错开了身,一眼便认出来,和穆平秋说话的那人正是几日未见的岳家二表哥岳明哲。
崔舒钰第一个反应就是偏过头去看崔舒锦,后者却比她淡定得多,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兀自拉过崔舒钰往相反方向走,嘴上还念叨了一句“我瞧着那边花开的不错,你陪我去看看”。
崔舒锦是想躲着这两个人眼不见心不烦,可没想到躲也没躲成,这边拉了崔舒钰的袖子刚要走,人一从花丛里露出影儿来,就被钟诗怡那伙人里眼尖的给瞧见了。
“哟,这不是崔二姑娘和崔三姑娘么?崔三姑娘的脚可全好了?”说话的正是那帮人里和崔家两个姑娘最不对付的人,晋国公府的五姑娘潘秋波。
晋国公潘开济在朝堂上同崔太傅的意见一向相左,凭着早些年出入战场的功绩封了军爵,前些年顺势塞了自家女儿进宫,圣人虽对那潘妃没多少情谊,还是念着旧日战场的情分晋升了公爵,论起来虽比不得太傅府位高权重,地位却很显赫。潘秋波靠着大树好乘凉,最喜欢皮笑肉不笑地挤兑崔家两个姑娘。
这一开口就说起上次崔舒钰在牡丹宴上扭伤脚的事情,分明就是挑衅么,崔舒钰心里窝着火,却没忘了穆氏和崔老夫人的嘱托,不愿再起争执同潘秋波吵起来,望了湖边那一拨人一眼没说话。她们刚才还不如往穆平秋那边去了呢,尴尬虽是尴尬,可也不至于火大。
崔舒钰平日里向来有脾气,今日却打了蔫,潘秋波料定她是因为旁边站了滏阳侯府的钟二姑娘不想惹事,腰杆也就拔直了几分,想到崔舒钰一直霸着她的梦中良人祁王殿下,便更想要膈应膈应崔舒钰了,假意热络地招呼道:“听说前几日颍国公府刚得了几尾红鲤,颜色瞧着可好看了,我们大家伙儿正要去桥上找找看,崔二姑娘和崔三姑娘不一起么?”
谁要去看那什么红鲤,有什么稀奇的,崔舒钰刚要拒绝,又被一旁的钟诗怡一句话噎了回来,“莫不是崔家姑娘看不上咱们这些粗鲁人家出身的,不愿理会咱们吧?”
这话一说,崔舒钰还能说啥,帽子挺大一个就往她们头上扣,好像是她们出身清贵的就看不上军爵出身的一样,今天她要是再拒绝,得罪的可真就不只晋国公府一家了,就说这人刻薄么,看样子是有备而来要搞事情啊。
崔舒钰扯了一下嘴角,没理会崔舒锦在身后拽她袖子,往前迈了几步声音清脆也不低,“钟二姑娘哪里话,无论文爵武爵都是蒙圣人皇恩,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我和二姐正无趣呢,能同大家一起找找乐趣自然好。”
她们虽然不想惹是生非,可也不是软柿子随便捏的,欺负到头上来太傅府的姑娘也不怕事情,今日若是服了软示了弱,还不知道她们要在背后怎么编排,崔舒钰觉着这事放在穆氏身上也肯定是怼回去的,便拉了崔舒锦走过去,同她们一道上了雕栏玉砌的拱桥。
“没想到表哥今日来的这样早。”邵妙涵一面看着府丁将装着寿礼的箱子抬进后院,一面抄着手同负手站在一旁的陆清晏说话。陆清晏素来不惜这等声色犬马的场合,自家外祖寿辰虽然不至于不露面,可总要拖到宴会快开始的时候才姗姗来迟,哪像今天这么积极。
陆清晏颔首。若不是前些天答应了他日理万机的太子大哥,陆清晏也不至于费了好几天的心思准备,他今日可不仅是代表自己,同时还代表了东宫储君,万事自然要周全些,何况……自打那天逗完了小姑娘,已经有几日未见了,陆清晏想看看她。
还和以前一个德行,一点意思都没有,邵妙涵一边心里吐槽一边引着陆清晏先去见府上的老太君,总觉着走在身边的陆清晏哪里不对劲儿,又侧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哑然失笑,问道:“表哥,你这下巴怎么搞的?”
“前两天不小心摔了。”陆清晏闻言摸了摸还缠着纱布的下巴,眉眼间染上了点笑意。看样子小姑娘这几天十分听话地窝在府上,还没来得及和闺中密友邵妙涵说起自己闯祸的光荣事迹呢。
邵妙涵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摔了?这不开玩笑嘛,陆清晏又不是崔舒钰那个毛手毛脚兔子似的小家伙,哪容易这么摔倒,再说那得是个什么姿势,能摔破下巴啊?而且,摔坏下巴很骄傲吗,他还能笑得出来?
陆清晏的母后、当朝的皇后娘娘是颍国公府最小的姑娘,邵老太君已经十分年迈,又因为年轻时候一些事情落下病根,身子骨并不如旁人那般硬朗,今日虽然是为她做寿,可老太太自己却一直待在后院静堂,不大愿意同花园里那些莺莺燕燕在一处,嫌她们吵得慌。陆清晏跟着邵妙涵进了屋,却看见偌大的静堂里,站在邵老太君身边的还有个眼熟的姑娘家,正是代表他母后前来颍国公府祝寿的女官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