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皇后娘娘好像也没想到自家儿子还有这样忧伤悲戚的一面,也能将一首曲子吹奏的这样情绪丰盈,还是在陆清晏出言提醒的情况下才缓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道:“我儿吹奏的曲子,可有名字?”她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这首曲子。
“此曲是儿臣闲时所做,名为……”陆清晏回答着自家母后的话,眼睛却是望着一旁的小姑娘的,缓缓说道:“《江南秋月》。”
江南的秋月,无比热切地想要见到她的那个夜晚,他所看见的那轮秋月。
崔舒钰对上陆清晏的那双漆黑如深渊般遥不见底的深邃眼眸,咬了咬嘴唇垂下了眼睫。这个人,这个人真是……她敢赌一百袋辣条,这首曲子他是吹给她听的。
皇后娘娘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侧头望着小姑娘的自家儿子,真是没出息,有了媳妇连自己妈都不愿意瞅了,这眼睛都要掉到人家小姑娘身上了,没出息!
“大家以为,我儿的笛子如何?”
“殿下这曲子吹得实在太好了,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吹到人心坎里去了!”始作俑者的崔书锐率先鼓起掌来,毫不吝惜地夸赞起刚被自己摆了一道的好兄弟。沉默了片刻的众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忽然间开始了猛烈的鼓掌,甚至有太过激动的小姐因为鼓掌鼓的太用力,将手都拍红了也浑然不觉。
安静的明光殿里忽然之间沸腾了起来。谁说祁王殿下冷漠了,祁王殿下明明就是个感情丰富的人!祁王殿下这笛子吹得多好啊,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又是自己亲自做的曲子,简直犹如天籁之音!
然再多的溢美之词和热切的目光,陆清晏也并不放在心上,他向来旁若无人,从不在意是否取悦了别人,也因此得到了一个清高的名头。陆清晏唯一在意的就是太傅府最边上坐着的那个小姑娘,此时她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整个眼睛里就只能看得到他,如一潭秋水,湿润了他的心底。
怎么说,刚接到花球的时候,陆清晏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感谢”一下壮士崔书锐,可现在,看在崔舒钰的面子上,他决定放过崔书锐了。
师山语默默地站在大殿的角落里,她没有鼓掌,却将一切尽收眼底。
人都说知音难觅,伯牙子期的佳话也是百年一遇才能被传为隔世的佳话,可从来没有人说过,如果俞伯牙遇见了两个知音,可该怎么办呢?就算她也听得懂陆清晏的笛声,那又能怎么样呢?那个人的目光从来没有移开过,他的眼里能且只能看到一个人,而那个人是崔舒钰。
“晏儿只往后只娶阿钰做王妃。”
“晏儿不要别人,只要她。”
师山语站在灯影里,垂下了眼睫。
表演完毕,陆清晏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席位,击鼓传花的游戏也将继续下去。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变化,一切都如旧进行,只是殿中所有的人都知道,不一样了,若说之前大家只能含蓄地偶尔朝陆清晏瞟几眼,那么现在,更多的人开始肆无忌惮起来,望向陆清晏的眼神也更加热切和沉迷。原本偏安一隅只想看着崔舒钰免得被拐走的祁王殿下,这时候已经不能低调地玩杯子了。
崔舒钰看到这个情形,方才被压下去的奇怪情绪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起来。
新一轮的游戏已经开始,花球从陆清晏的手中传出来,依次地由各家的公子和千金传过,而陆清晏则背过身去,由他随机喊停。
经过了刚才陆清晏的笛子,在场的世家公子们更加不希望这花球落在自己手中了,毕竟珠玉在前,他们再怎么卖力气,也都会被陆清晏的光芒所掩盖,说不定还要被别人暗自比较一番,到时候比都比不过,岂不是更尴尬?
与之相反的是各家的千金。七夕宫宴上击鼓传花向来只玩两局,方才已经有了陆清晏,那么这一局便是最后一局了,虽然说落在自己身上会很紧张,可为七夕宫宴准备良久的人若是没得到机会展示,那不就白准备了吗?况且能跟在陆清晏之后进行献艺,说不定还会得到陆清晏的格外关注,毕竟喊停的人是他,谁能说被喊停的人和他没有缘分呢?是以,花球每每传到姑娘们的手中,就会变得磨磨蹭蹭,谁都觉得错过了机会就没有机会了。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胸中一团无名火静静燃烧的崔舒钰。
潘秋波更是非常希望这花球能落到自己这儿的,陆清晏越显得接地气,她就越心焦,就像自己还没做好准备,敌人已经成倍地涌了上来。
因此,当花球传到潘秋波的手中的时候,她竭尽了可能,磨磨蹭蹭地不肯将花球继续传下去。眼看着坐在潘秋波右手边的潘家四公子脸上的神情都要崩坏了,终于听到了陆清晏清朗的声音。
“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