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舒钰本来只是因为云岫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这才赏下去的,哪知道云岫能想这么多,一时间觉得脑仁有点疼,衣服也换好了,当即转过身,安抚似的按了按云岫的肩膀,道:“你放心,我这博文阁可缺不了你这样机灵的人儿,这赏赐是你应得的,寄回去叫她们也过得开心些,我平日里的月例银子都花不完你也知道,莫要这么如临大敌的。”
云岫哪是这么容易糊弄的人,死活不肯要,崔舒钰又好说歹说,最后差点吼起来了,才叫云岫勉强收下了。
等办完了这件事,她也歇得差不多了,看了看天色,想着去找崔舒锦说会儿话闹一闹,正好可以一同去前面用晚膳,便起身朝二房的格致阁去了。
经过琴房的时候,崔舒钰倒是想起上次借走了她的绿绮琴的那个奇奇怪怪的琴师来,叫邢什么秋来着,又想起自己白日里在祁王府答应了邵妙涵要介绍这个琴师给她认识,便拐了弯,去琴房堵那琴师了。
不过崔舒钰竟然扑了一个空,那个邢什么秋的并不在琴房,听洒扫的小厮说,是被请到二房格致阁去了。
崔舒钰还挺意外的,呵呵笑了两声儿转了一圈,倒是看见自己的那把绿绮还好好地放在屋里,便叫两个府丁将她的琴送回博文阁去,自己一抬腿往格致阁去了。
还真是巧,一见能见俩呢。
还没到格致阁,远远地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感情饱满技法娴熟,确实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崔舒钰听出这不是自家二姐弹的,便猜是那琴师,一进了门,没想到果然是。
白衣的琴师正端坐在一把瑶琴之后,垂着眼眸专心致志地抚琴,金灿灿的夕阳照亮了一半天的灿烂云霞,挂在屋檐间摇摇欲坠,给琴和弹琴的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她二姐正襟危坐在一旁的方席之上,面前也摆着一把琴,却没有抚,只是凝眉看着前者修长灵活的手指,学得认真。
崔舒钰没来由地觉着这副情景美好得好像一副画,甚至不忍心打断他的弹奏,屏退了一旁伺候的婢女,在边上靠着秋千坐了下来,一边晃着腿一边听着。
那琴师好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忽然抬头朝她看来,墨染的眉眼和长发逆着光,竟然有些猝不及防的呆愣,手下也慢了半个拍子,忽然之间弹乱了。
崔舒钰:诶?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怎么又给人家搅和了?
上次见到这个琴师的时候,崔舒钰只觉着这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虽然长了一副好皮囊,可全叫他那个哭哭啼啼容易激动的个性给糟蹋了,还好生惋惜了一阵子,没想到今天再见,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得不说,她刚才被那个抬眸惊艳到了。
“阿钰?你可好些天没来找我玩了!”崔舒锦这时候也看到崔舒钰了,连忙起身迎了上来,将崔舒钰从秋千上拉了起来,热络地拽到自己身边坐下,介绍道:“阿钰,你还没见过咱们府上的琴师吧,这是邢景秋邢先生,这几天正被我请来教我抚琴呢。”
哦,原来是叫邢景秋来着……
崔舒钰在心里默默地念了遍这个名字,抬眸似笑非笑地看了邢景秋一眼,扭头对崔舒锦道:“我见过,我的绿绮被他借走好些天了,还没还给我呢。”
邢景秋好像这才缓过神来,从瑶琴前站了起来,朝崔舒钰施了一个礼,不疾不徐道:“见过三姑娘,上次见面是景秋情绪太过激动,有些失礼,还望三姑娘海涵。”
不海涵还能怎么着啊,崔舒钰“嗯”了一声,他现在倒像是出身名门的贵家公子了,可之前在她心里留下的那个涕泗横流的形象实在太生动形象了,崔舒觉着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扭转不过来。
“那琴……”
“我方才去了你那儿,见你不在,便命人将琴抱回博文阁了,邢先生若是感兴趣,过段时间再借也是成的。”崔舒钰这就是明摆着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再借?那基本是不可能了。
邢景秋倒是没怎么当回事,微微一笑,还是那么有风度并且斯文,这话是对崔舒锦说得,温文尔雅道:“既然三姑娘来了,小人便先退下了。”
崔舒钰心里想着这回倒是挺有眼力见的,只朝他挥了挥手,说起弹琴,就想起陆清晏那时候的警告来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陆清晏不让她在别人面前弹那首曲子,不过陆清晏既然这么说了,她觉得肯定有道理,“对了,你记着上次我教你那曲子吗,阿晏同我说,往后不能再外人面前乱弹的,你也放在心里当一回事吧。”
“我正想着哪天见了你告诉你呢,”没想到崔舒锦知道的比她还多呢,“那天我弹这曲子时被邢先生听到了,他也告诫我不要乱弹的,我才知道,原来这曲子有那样的寓意的。”
崔舒钰可不知道啥寓意,不过她心思没在这上,反而对那个邢景秋感兴趣了,他知道的还真的挺多的,“怎么,你瞧着这个邢景秋有两下子,不是个绣花枕头?”
崔舒锦点点头,崔老爷子认可的琴技当然是无可挑剔的,更重要的是,她觉着这个邢景秋好像有点眼熟,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