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正眼泪汪汪龇牙咧嘴的崔舒钰一愣,下巴差点掉到地上,陆清晏说什么,真的不是她幻听了吗?为什么要把脚伸出去给他看,难道他不知道男女有防么?
“我不要。”崔舒钰干脆利索地拒绝了。
陆清晏大约没想到哭唧唧的小姑娘这会儿还有胆量拒绝,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目光深邃,索性站直身体往后退了一两步,说得十分轻巧,“那便起来,我扶你过去牡丹苑。”
崔舒钰试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垂着头丧气地说道:“起不来。”
“你把脚伸过来给我瞧瞧,然后我扶你过去;或者我直接背你过去。”陆清晏不动声色地抛出两个选择后,便抱着胳膊靠在一旁的大柳树上不说话了。
崔舒钰撇着嘴想了想,觉得这两条路哪一条都不好。首先她严重怀疑自己不是扭伤了脚而是骨折啊骨折,陆清晏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年王爷能懂什么医术,她才不相信陆清晏能给她看好呢,其次陆清晏平日在人前的形象实在太过高贵冷艳了,等会儿她要是趴在陆清晏的背上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崔舒钰觉得自己以后不但不用嫁人了,出门都得小心些吧。会被打死的……
那人也不着急,耐心地看她坐在石凳上天人交战,过了一会儿才不疾不徐地提醒她,“你不是说,牡丹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么?”
就说这个人性格其实很恶劣么,想到什么的崔舒钰抬起了头,粉嘟嘟的小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崔舒钰笑眯眯地说道:“其实我们还有第三个办法对不对,阿晏你就屈尊降贵地帮我去找一个太医过来,让他帮我正骨,好不好?”
虽然指使尊贵的祁王殿下给她跑腿这件事也没好到哪里去,可崔舒钰毕竟不想成为一个瘸子,也不想成为活靶子,这只能是最折中的办法了。
“这里离太医院很远,我赶不回来。”陆清晏很快就否定了崔舒钰的提议,继而没再问她的建议,而是直接一撩袍子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抬起头用漆黑的眸子和她对视。
崔舒钰很快就在这样的对阵中败下阵来,人家祁王殿下都已经这样了,她还拘泥于什么小节啊,要是陆清晏看不好,她全赖在他头上就好了,反正是他坚持要自己动手的,就得对她的脚负责。这么想着,崔舒钰终于不情不愿地把那只脚从层叠的裙子里伸了出来。
这天她穿着一双青色缎面提花刺绣的鞋子,大约是为了和外面的纱衣搭配,鞋面上绣着两朵盛开的白玉兰花,显得这脚小小的,十分可爱。陆清晏伸手捧住这只脚,稍稍用力便脱掉了她的鞋子,接着是雪白的罗袜,露出原本纤细现在却肿的像个馒头一样的脚踝和白嫩的小脚丫。
崔舒钰一看见自己的脚踝就想哭了,只是陆清晏在她不太好意思,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好几个转转,最终也没掉下来,只望着陆清晏捧着她脚的那双手。陆清晏一直都很白,哪怕是经历了半年的风餐露宿,也没有晒黑一点,这种白和他墨色的长发以及漂亮的黑色眼睛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使得他更像是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不大有真实感。也许这就是陆清晏总给人一种冷淡疏离之感的原因。
此时这个人同样白皙的双手正捧着她的脚,掌心干燥温暖,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也剪得整齐。不得不承认,陆清晏是个把自己拾掇得很整洁的人。这双手在她红肿的脚踝处来回按了按,忽然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他忽然抬起了头,深渊一样深不见底的眼睛望着她,带着一点笑意。
他说:“阿钰,你还记得我走之前的那天晚上……”我说过的话吗?
一提起这事儿崔舒钰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还好意思提起来呢,要不是他带来那壶酒又不告诉她那酒后劲儿极大,她怎么可能喝断片儿,又怎么可能会丢人,更不可能被崔太傅禁足整整一个月啊!想到这儿,崔舒钰瞪了瞪眼睛,道:“还不都是你……”
空气中忽然传来“咔”地一声,紧接着脚踝处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崔舒钰:疼疼疼疼疼疼疼!
钻心的疼痛叫崔舒钰脑袋里最后一根弦也断了,在眼睛里转了好几圈的眼泪终于没忍住,随着那一声“咔”,“刷”地一下淌了下来。
崔舒钰:这是打击报复,这绝对是打击报复!陆清晏才是货真价实的衣冠qín_shòu啊!
不过很快,崔舒钰就发现,原来一剜一剜的疼痛竟然真的缓解了,试着动了动脚腕,也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了。没想到陆清晏还真有几把刷子,崔舒钰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拖着哭腔服软了,“好像不那么疼了。”
错位的骨头掰回去了当然就没那么疼了,陆清晏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开始给那只小脚穿袜子,接着又穿上鞋子,这才把那脚慢慢放在地上,松开了手站起来。看来他跟宛白学的正骨术果然是没白学,就知道她这么毛手毛脚的,早晚有一天会用得上。
崔舒钰这会儿才发现陆清晏已经帮她穿好了鞋子,不大好意思地缩回脚,咬了咬嘴唇,声音小小的,“谢谢你啊,没想到阿晏这么厉害。”她刚才竟然还质疑他的医术,真是太不应该了。
陆清晏没理会她弱弱的感谢,只是朝她伸出了手,嘱咐道:“起来吧,虽然骨头正回去了,可你的脚伤还没有好,这些天不要太剧烈的运动,也不要跳舞,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不然以后还要吃苦头。”
崔舒钰顺着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