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没人是傻子,即便是威胁,也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哪怕被发现,也可以改口说是法院工作人员过来了解情况。
开发商这会正凭借自己的人脉,找来几个主管部门领导,吃吃喝喝之余私底下塞了点人人喜欢的大红牛,后者也会意点头,直接打个电话喊了些临时工到医院去恐吓一番。
“刘总,你就放心吧!几个泥腿子而已,被吓唬一番,就不会来找事了。”领导笑眯眯的,显然没将这事放在眼里。
在他身边,则是同样带着笑容的君越置业老总刘天,四十多岁,笑起来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显然在这社会上能混出头的,大部分外表都不是什么烂人。
刘天举起酒杯,和领导碰了一个,笑哈哈的说道,“没事,就算找事我也能收拾他们。”
身边还有几个作陪的公司高层,可从头到尾,没一个人为曾强明的伤势说上哪怕一个字。
等到酒席散了,刘天下楼取车,还带着醉意对身边人说道,“我的钱不是大风吹来的,那家人要是想闹,我宁愿把钱花在疏通关系上,也一个子都不赔。”
司机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暗想有钱人果然心黑,这么大的家业,一年几百万上千万的赚头,结果底下干活的工人出事,连几十万都不肯赔。
他哪知道,刘天这也就是表面敞亮,实际上搞工程投标的钱是从私人渠道借的,土地拿到手,又抵押给了银行,周而复始,钱全在土地和楼盘上,一分活钱都没有,所以别看公司和事业做的挺大,可流动资金真没多少,可能他最值钱的家当,就是眼下这台崭新的保时捷越野车。
而刘天和他的公司,就如同被绑在一台永不停歇的战车上,只能顺着某些人的手臂指挥,一直朝着前头闭着眼猛冲,根本停不下来,一但没了工地开工这层光鲜亮丽的外表,那银行和债主就会将他逼的跳楼。
这次工地出事,恰好又到了一个关键时期,君越置业在县里开发的几个楼盘销售情况都不怎么好,一大批资金被挤占,刘天表面上对外宣称财务情况良好,以稳住银行和债主,更加不可能在这时候,动用最后的救命钱去赔偿了,他还指着这个新建好的住宅区能捞一票还债呢。
医院里,被几个制服男威逼一阵后,几个亲戚也不做声了,毕竟和私人老板闹矛盾和国家机关对着干完全是两码事,他们可不傻,咱平头老百姓,合理合法维权还成,但是遇到这种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佬,怕是不够看。
“看来也只能认命了,斗~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曾强明自己都服软了,闹下去可能真如对方所说,法院判决下来,可开发商一直拖着,以他的人脉,是绝无可能强制执行的,到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到手。
大舅也沉默了,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卷烟,烟灰一大截了也没弹下来。
“给小何打个电话吧,20万,不能再少了。”小舅也认命了,显然对于对方能请动公家人这一举动,感到十分恐惧,要是闹起来,保不住自己这一方要吃亏,甚至一分钱都拿不到手。
“行,既然你们接受这个条件,那我也不墨迹,20万,我和刘总谈谈。”出了医院的何长生正为难呢,要是对方真闹起来,堵住工地,弄不好刘总的怒火会发泄在他身上,他哪扛得起,接到电话一喜,就给刘总那边打了过去。
“什么?20万也要明年才能给,医药费还要对方自己先垫付?”何长生听着电话里带着醉意朦胧的话语,彻底傻了。
这条件,别说是没读过书的,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答应啊。
可还没等他多说几句,刘天就把电话给挂断了,留下个欲哭无泪的何长生,压根不知道怎么办了。
等过了好半天,没办法只能拿起手机,又给等候在医院病房里的曾家人打了过去,将这条件一提,曾家人顿时就闹腾了起来。
连一向好脾气的李牧白母亲都坐不住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哪有出了事医药费都要自己垫付的!”
“都别谈了,谈个屁,直接把在家的亲戚都叫上,有一个算一个,今天下午就去把开发商的工地堵了,让他们开不了工,看谁急。”
“就是,打电话,我们别的没有,就是人多,连续堵他几天门,看他们怎么开工。”
群情激奋的亲属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大嫂也坐在一边暗自抹泪,“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一直插不上话的李牧白无奈的一拍额头,拿着电话出了病房,给宋明城打了个,刚好占线,又给陈建湘打了个,还是占线。
“搞什么鬼?怎么都不接电话。”李牧白纳闷了,合着小城他认识的就这几个,其它人的电话也没存。
他却不知道,这两人这会都因为他的事在市委召开紧急会议呢。
“同志们!经济在日益发展,而小城受制于交通地形等一系列不利因素,在最近几年里,被周边兄弟城市连续赶超,眼瞅就要拖全省后腿了!”市委大老板李国平慷慨激昂的说着,“上半年全省经济会议上,我可是票,一定要让全市的招商引资工作在下半年迈上一个新的台阶,可是直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担心年底不好给省委交代啊。”
放在平时,这番话说出来,参会的大佬哪怕不忧心忡忡,也得带着沉重的心思点上根烟,好好琢磨下怎么完成经济指标,不然这年底省里的板子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