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空还没放亮的时候,楚南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下便离开了罗崇家,天空上已经飘洒着蒙蒙细雨他重新将自己的风帽罩上确保不会让任何人注意到他的面貌。
将扶苏留在罗崇家里他相信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没有人会认为在函谷关危急咸阳纷乱之时扶苏会悄悄地进入咸阳,当他知道扶苏的的这个决定时,便是蒙恬与章邯也说不出话来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楚南按照脑海中的地图穿过数条街巷最后停在了一栋普通的木屋前,在这屋子前他便很清楚的感知到数道一闪而逝的气息。
他四下瞧了瞧推门而入。
迎入眼前的是数盏并不明亮的油灯,以及十余道隐隐绰绰的人影,这些人中他隐约有些印象但是大多数都是陌生的面孔,因为这些人的身份他由衷的敬佩,对于这些人他一向是敬佩的因为他们是影密卫。
自从影密卫在咸阳被罗网大肆屠杀之后只有极少数的人就地隐藏了下来,不过他们却是得到了某种命令没有逃出咸阳而是在街头以普通人的身份辛苦的生活着,虽然有不少人被罗网搜查出来并杀死,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既然你来了那么我们便开始吧!”
一道平静的女声在昏暗的灯光下响起。
楚南看着那人正是商秋,此时的商秋是影密卫名义上的副统领,这些年与罗网的争斗里无论是处事手段亦或是策略都堪称完美,让章邯十分满意否者也不会让他来找商秋将如此重要的人物交给他。
“说吧!”
商秋直入正题。
楚南看了看四周有些犹豫。
“他们都是信得过的人。”
“影密卫还剩多少人?”
商秋看了看四周,“这是其中的三分之一。”
“只剩这么一点?”
“这几年影密卫过得很苦。”
楚南沉默随后说道:“十日后我要你们将全部的力量聚到一处?”
商秋点头,这些影密卫能够在罗网的剿杀中留存下来无疑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影密卫自有独特的联络方式。
这十数名影密卫各自清楚了自己的任务沉默的退下。
当所有人退走之后这间小屋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商秋将桌上的冷茶喝完润了润自己的喉咙随后带着轻微的颤音问道:“那位真的来了。”
楚南点头。
“他在哪里?”
“抱歉我不能说。”
“我也不行。”
“不行!”
楚南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旧人相见总是要多说一些话,不过留给楚南的时间却没有那么多,因为他给咸阳中影密卫十天的时间,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有十天的时间。
这十天的时间不是他们所能够决定的,而是函谷关外楚军与农家所组成的大军决定的,函谷关虽然有天险之称,借助于农家与楚军之间的矛盾函谷关能够守住的时间也不过十数天,到时候大军入城整个咸阳包括整个关中都将会沦陷。
楚南的脚步踏在咸阳城街道中铺设的古朴石道上,加起以往与现在他曾经在咸阳生活过十数年对这里的一切无比熟悉,若是以往他绝对不敢这样贸然出现在咸阳城中,他之所以能够如此的便利出现在这里更是拖了函谷关外的敌军。
罗网杀手与咸阳城中的守军又哪里还有能力监视整个咸阳城,罗网密不透风的网终于被撕扯出了缺口,而这一缺口所带来的结果将会是致命的。
这道缺口将会无限放大最后将整张网彻底撕碎,而楚南将会是撕开这张网的利剪。
公输家驻扎在咸阳城外这片僻静的土地上天空似乎永远比其余地方灰暗,沉沉的乌云将这片天空遮蔽。
由公输家看管的器械厂内早已经停工,在王离与项羽的一役上无数公输家制造的机械尽数被毁,公输家与墨家的人被屠杀了大半,剩下的也在逃亡的途中被杀死。
往日的器械厂内只有几道微弱的烟尘飘上天空在半空的时候便被吹散,人手固然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是最为重要的是咸阳周边的矿石几乎快要被搜刮完毕,却依然不足以供给公输家巨大机械的制造。
咳嗽的声音不断地从狭窄的甬道内传出。
“老祖就快要到了。”
两名公输家不过十余岁的孩童扶着身边的家主,向着器械坊而去,年轻的公输家弟子几乎全数战死在了战场上,只流下些孩童。
公输仇的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枯瘦的手臂与身上几乎能够看到经脉沿着骨脉流动,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自己或许在某个时候便会死去,只是他不愿意看着公输家在自己的手中没落。
公输家已经没有能力再制造大型的攻城器械,对于帝国来说此时的公输家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看着在战场上死去了不少公输家子弟的份上对待他们还算客气,只是这终究是徒劳的,当函谷关破以公输家与楚国的恩怨再加上项羽的性格公输家没有一丁点机会甚至有灭族的危险。
公输仇在两名孩童的搀扶下向着器械坊走去,器械坊的炉火早已经熄灭,在巨大的青铜炉前整整齐齐的站着三十人的少男少女他们身上公输家的褐色衣衫早已脱了下来换上普通的服饰。
这三十人都是在机关术上极具天赋的公输家子弟,他们承担着公输家的未来希望。
在他们的身前一名年轻的城门官看着远处已经快要放明的天色提醒道:“先生还是早做决定。”
公输仇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