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德的话直爽真诚,于展也是个豁达之人,爽朗一笑:“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早就忘了。”
钟明德朗声大笑,拍着于展的肩膀说:“你个老家伙算是飞黄腾达了,帝都可比咱们这个小地方强多了,以后我要是去帝都找你你可别装不认识我。”
于展笑着说:“怎么可能,我老于可不是那种人。”
相视而笑,沉默片刻,钟明德的语气变得有些伤感:“老于啊,以后有机会记得回来看看,乡亲们虽然有点势利,可都不是什么坏人。”
眼看就要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于展也有些依依不舍,重重点头:“一定。”两人紧紧拥抱,挥手告别。
出了村口,马车上的于展转过身,凝望着越来越远的塔湾村沉默不语。
佟欣兰拉着于展的手安慰说:“等以后孩子们都成家稳定了,咱们再回来。”于展重重点头,一对老夫妻相依而坐。
袁方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村口的钟明德,对身边的于静秋说:“这货看起来还不错,刚才跟你爹说的那些话够爽快,能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够爷们。”
于庆丰生疏的催马上前,差点撞到袁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袁大人,你可别被他给骗了,这老小子不是什么好人。”
于静秋呵斥说:“别乱说,你个小孩子懂什么?”
于静秋本以为弟弟受了这么多年的欺压不甘心,想要借机报复,没想到于庆丰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皱起眉:“姐,我没乱说,小六子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一直跟在村理身边的那个小子,我和他的关系还不错,三年前有一次他喝多了,让我陪他去趟县城,我就去了,你知道路上他跟我说什么了吗?”
于静秋感觉好像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说什么了?”
于庆丰压低声音说:“小六子跟我说,咱们村理所有人都应该感激鈡叔,也就是村理,我当时就问为什么要感激他,小六子说要不是因为鈡叔,咱们村子早就被倭人抢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袁方闻言皱起眉,于静秋也听出其中一定隐藏的什么秘密,催促说:“接着说。”
于庆丰见自己的话题引起大姐和袁大人的关注,顿时来了精神:“但是我很纳闷,倭人不是因为村子边上驻扎的州军才不敢到咱们村子抢劫的吗,小六子使劲摇头,说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小六子说又一次他去找鈡叔,正好遇到两个陌生人从鈡叔家里出来,小六子当时没多想,找鈡叔做生意的人不少,几个没见过的人不奇怪,可那两个人的小声交谈被小六子听到了。”
于静秋觉得自己这弟弟有点太磨叽了,皱眉说:“那两个人说什么了?”
于庆丰摇头:“不知道。”
于静秋一瞪眼:“不知道?不知道你说什么?”
于庆丰贼头贼脑的四下看了看,用最小的声音说:“小六子说,那两个人说的是倭人的话。”
袁方眉头紧皱,看向于庆丰说:“你说的都是真的?”
于庆丰点头:“我发誓,绝对是真的。”
于静秋盯着弟弟问:“你刚才不是说小六子但是喝多了嘛,你怎么保证他不是信口开河乱说一通?”
于庆丰对大姐的怀疑很是不爽:“姐,我可没乱说,你听我说完。从那次以后,小六子找过我几次,问我那天自己都跟我说什么了,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把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结果呢,小六子再三嘱咐我别说出去,不然不光是他,就连我也活不成了。后来,小六子又跟我说了不少关于鈡叔和那些倭人的事,据说鈡叔是和他们做生意,具体做什么生意小六子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鈡叔赚了不少,不然他们家也不会那么有钱。哼,倭人每一个好东西,鈡叔居然和他们做生意,也不是好人。”于庆丰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痛恨倭人,以至于和倭人做生意的鈡叔也连带着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这些话落在袁方的耳朵里味道可就不一样了,当初他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倭人就袭击过他们旁边的村子,村里死了不少人,当时袁方就问过叶大夫,为什么这些倭人这么嚣张,而州军却拿他们无可奈何?当时叶大夫就怀疑南州有倭人的奸细,所以每次都能躲开州军的围捕,现在这么看来,的确如叶大夫所说,各地都有倭人的奸细,而这个钟明德的嫌疑最大,一来,他和倭人有联系,二来,塔湾村的旁边就有州军驻扎,他有能力给倭人提供州军的动向和情报。
袁方表情严肃:“庆丰,这话你还跟别人说过没有?”
于庆丰摇头:“没有,爹娘他们我都没说过,要不是咱们要去帝都了,我也不敢告诉你们,听说鈡叔可是杀过人的,而且不止一个。”
袁方点点头,拍了拍于庆丰的肩膀不动声色说:“行了,不就是做点买卖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倭人里面也有商人,也有好人,小风,这事就到此为止,千万别到处乱说,造谣可是要大屁股的。”
于静秋没袁方那么好的脾气,冷声说:“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敢跟别人说,我饶不了你。”
于庆丰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发誓不会乱说,于静秋的目光这才稍稍柔和:“行了,你和爹娘他们去做马车吧,骑马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教你。”于庆丰大喜,小心翼翼的趴下马背,把缰绳交给于静秋,然后一溜烟跳上马车。
于静秋看向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