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扬帆于大明朝野
秋冬交际,忽冷忽热,地上落叶片片。
年少总督要大婚的消息,随着沿海的东南风,传遍八闽大地和全粤境内,牵动所有有志之人的心扉。
一朝天子一朝臣,官场的变化历来是权利和利益重新洗牌的时机,既得利益者希望能继续保持,失意者希望能够攀附这颗大树,重新振作。
那么,此次大婚无疑是拉近双方距离的最好机会和借口。
于是,福州城里南来北往的车队一天比一天热闹起来。连远在宣大的卢象升张松荣等人,也派亲卫不远万里送来贺礼。
当然,他们这属于正常的人情往来,和其他人心思大不相同。
“秦郎,这样恐怕不妥吧!届时地方有心人上奏朝廷,御史言官必定弹劾,那秦郎……”
柳如是望着满屋的奇珍异宝,手里捧着一匣子的大小银票,忧虑重重。
这几天,急于送礼的大小官员,认识不认识的大小商人,使劲百般功夫,用尽各种方法,争着抢着往总督府送上贺礼,附上名帖。
连带着总督府的亲卫将领,侍从室的文人士子,俱是他们委托巴结的对象。
便是总督府新招募的丫鬟下人,也是有心人打探消息的来源,一些小恩小惠更是免不了。
这种事情,在柳如是眼里,原本是要严厉禁止,万不可玷污总督府清名,让人拿捏把柄。
可秦郎倒好,轻飘飘一句不可辜负大家美意,让送礼之人如过江之卿络绎不绝,助长送礼之风。
前几天还是一些没有分量的礼物或者贺礼,可随着婚期一天天临近,这出手之人越来越富贵,那也意味着贺礼越来重。
就在今晨,汀州知府李本奎送来高达三万两的银票和若干金银珠宝,漳州海商高家更是直接出手五万两,让柳如是心里噗通乱跳。
这要是搁在大明太祖、成祖年间,剥皮充灯笼都绝对够格,现在虽没有那么严重,但如此张扬,朝廷不管吗,真不知是秦郎怎么想?
秦浩明手里随意翻着账册,漫不经心的答道:“爱妻是知道的,都是他们主动送,为夫可没有逼迫他们?”
“可是……”柳如是还是非常担忧。
“他们敢送,本督就敢收!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本督没偷没抢,这钱来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何人敢说?”
秦浩明扬起嘴角的笑容,笑得有点蔫坏。
“秦郎,真的没事?天子爱护固然不错,就怕朝臣落井下石,可怎生是好?”
柳如是喜欢政治,眼光不缺,跺跺脚,说出自己的担心。
“天下乌鸦一般黑,二哥切莫说大哥。
为夫堂堂两省总督,一年全部俸禄加起来才不过六百余纹银,这不捞点,三个如花美眷跟着本督吃土不成?
大明朝两百多年,只有一个海刚峰,一个月吃不了一顿肉,为夫岂能学他?
若是你们多生几个孩子,让妻儿老小跟为夫受罪,真真羞死人也!”
这番谬论秦浩明讲得理直气壮,就差没有拍着胸膛说老子要做天下第一贪。
“秦郎,钱财够用就行,万不可沉迷其中。妾身知道秦郎是天下少有的奇男子,如此做法必然有深意。
只是担心天子反复,万一他日来一出挥泪斩马谡的戏码,悔之晚矣!”
柳如是蹙着双眉,走到秦郎身旁,放下手里的木匣子,轻柔的抓起爱郎的手,搁在娇嫩的脸上,细心劝慰。
一路走来,作为枕边人,柳如是自然知晓爱郎并不是穷奢极欲之人。
临浦的肥皂作坊随着规模逐渐扩大,一年有两三百万的营收。还有在宣大、福州、广东和李惊蛰合资的水泥厂,现在产量虽然没有上去,但已有几十万的收入。
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水泥厂必定财源滚滚,足以让秦家老小一辈子衣食无忧。
在来福州之前,这些一直是她经手管理,自然了解甚深。
可有如此大的家产,秦郎除了在老家盖了一座宅院外,钱财并未用于个人享受。据她所知,一日三餐都和身边将士在一起,有什么吃什么。
反而是收留难民,开荒垦地,组建护卫队花费不少。
聪慧如她,多少知道秦郎此举不是为己,而是胸怀天下,为国为民。
可是纵然如此,她还是担忧,不为别的,就为那高高在上的皇权。
纵观古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多少忠臣功成名就后,灰飞烟灭,只留名声,让后人缅怀而已。
“爱妻请放心,为夫知道分寸。况且,如此做法……和天子是有约定的。”
此情此景,无疑不适合再插诨打趣,秦浩明微笑着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和一个善意的谎言。
柳如是太聪明,看出他处处在踩红线,看出今后的隐患。
可是,那又如何?有得选择吗?
纵使兄弟夫妻之间,亲密无间,可有些事情没有走到那一步,还是无法宣之于口,徒然让人担心而已。
“那就好!”
听闻秦郎和天子有约,再想到钱财也不是用于自家,柳如是不疑有他,脸上愁容尽失,嫣然一笑,美若天仙。
“唉,为夫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翻看着账册上的数字,秦浩明突然蓦然长叹,让柳如是一惊。
“怎么啦,哪里出了问题?”
“这婚要分三次结多好,那样就可以收三次贺礼。”
“噗嗤……”
柳如是心结尽失,娇媚的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