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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一到,邢名捕头就已经吃了朝食,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
这时,天方大亮,正是朝阳初升。金陵城中一片红光,各种叫卖声,来往的车马声,此起彼伏……
新朝方建,天下正洋溢在一片蓬勃向上的气氛里,金陵作为新朝陪都,更是一览繁华,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邢捕头整了整身上黑色的缁衣,衣服平整,衣边都没有一丝毛边,这叫他很是满意。
今日要去州衙中,办一件正事,人靠衣服马靠鞍,万万不能在这些细节上堕了气势和威风。
出了门,邢捕头拒绝了家中管家给安排的马车,只是步行,安步当车地往州衙走去。
金陵城建成四重城垣:宫城、皇城、都城、外廓,今御道街为皇城中轴线,沿着今御道街往都城方向,吴州的州衙,就在路边。
邢捕头为了去衙门里“应卯”方便,特地将家搬到衙门附近,真要是步行走着,也只需要一刻钟。
因为家里一直是衙役身份,颇有家底,这才能在寸土寸金的金陵城,换了套交通方便,位置良好的宅院。
阳光照在身上,一身黑衣的邢捕头,很快就感觉外面衣服吸收的热量,浑身暖洋洋的。
这种暖暖的感觉,叫邢捕头有点飘飘然,无形中连气势都稳定了许多。
其实,辰时出门去衙门,已经过了应卯的时间了。但最近邢捕头还是办案,又刚从芙蓉镇中回来,今天也就仍旧还当不需当值。
平时,衙门是卯正点名,换算成主世界的时间即早上七点。所以当值上班,被叫做“点卯”。如今卯时才过,邢捕头可以肯定,六房中的当值人,都在各自值班上,不至于找不到人。
不一会,邢捕头就到了衙署前。
这是一个坐北朝南的建筑群,大门前有一道照壁,画一只四脚兽,其名谐音“贪”,意思是警戒做官的不可贪婪。
照壁稍后,东南两方,各有牌坊为东西辕门。由辕门进来,正中是大门。大门有三个,一个正门,两个侧门。
邢捕头与衙门前的衙役打了个招呼,就从右边的侧门而入。
走了几步,穿过一个走道,便是二门,也是三个。这三道门,被称为“仪门”,取“有仪可象”的意思。
仪门之内是一个大天井,天井的两旁便是书吏办公的地方。
新朝曾规定:“各省文武官皆设衙署,其制,治事之所为大堂、二堂,外为大门、仪门,宴息之所为内室、为群室,吏攒办事之所为科房。”
邢捕头站在天井中,选了东边的科房就走过去。州衙之中的科房依吏、户、礼、兵、刑、工六房的次序分左右排列。
东边三座是吏、户、礼三房,西边三座是兵、刑、工三房。这是“文左武右”的规矩,不可乱动。
其实,吴州因为较大,在六房之外,还有多余的两三房。分别是承发房、粮房、仓房等。这里还有一件空房间,甚至给差役们用。
且说邢捕头选定了户房,三两步就扎进了科房之中。
科房的大堂中、横摆着公案和高背椅。公案前面垂着桌围,桌上放有砚台、笔架、签筒等常用办公品。
一位蓄着长髯的美貌男子,正高坐椅上,低头处理公务。
见到有人进来,这人抬头一看,脸上就微微笑道,从座椅下来,迎了邢捕头。
“原来是邢捕头来了,怎么今日是什么你被派去芙蓉镇查处大案,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话的人,正是户房主事,姓吴,今年四旬。衙门中的小吏们,大多延续祖上职位,这位吴主事,也是州衙之中的老资格,当值的年岁比邢捕头还要多上许多年。
州衙说大不大,一点小事,很快就能传遍各科房。吴主事知道,芙蓉镇出了一个泼天大案,知州大人很是恼怒,责令邢捕头连夜去查案了。
他心里暗暗纳闷,这才过去四五天时间,照理说邢捕头还在芙蓉镇中,不该这么快就回金陵啊。
“吴主事,在下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负知州大人的期望,那一件案子,我已经有了一点头绪,这才找到吴主事帮忙来了。”
邢捕头拱手,客气地说,配上一身纤毫不染的缁衣,当真是气度非凡。
听到这话,吴主事一捋长须,开口问:“不知我们户房,有什么能帮忙的?”
他一听邢捕头的话,就知道对方可能要来查验户帖来着,立刻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打定主意要将邢捕头给挡回去。
站在对面的邢捕头,一见吴主事的动作,就知道对方已经暗示不能配合。可是他怎么肯放弃,就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花名册,这册子大约只有几张纸,不过两手大小。
一边取出,邢捕头一边说:“吴主事你看,这是芙蓉镇那件血案发生地,我们快班衙役找出来的重要线索。”
说完,邢捕头翻开花名册,一直到最后一页。
“这册子上记载了清福寺血案中所有人的姓名和户籍信息,最后一页,有一个大线索。在血案发生前,有一个人离寺而去,来到金陵了。”
“而且这人的原籍姓名可都是齐备的,他的名字叫方观城,户籍更有特别,其祖、其夫都是在中央任过职的。”
“这倒是稀奇,不过和我们户房有什么关系?”吴主事脸上表情不变,嘴里就吐出了一句话。
“这……”邢捕头脸色一僵,随即又笑了起来:“吴主事,你这就是在说笑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