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州衙与知州黎瑾瑜说了一会话,方皓泽从州衙川堂中出来时,阳光已经高照。
沿着门前的石道走了几步,方皓泽就看到了一身缁衣的邢捕头。对方站在天井中的梧桐下,稀疏的阳光透过梧桐叶,落在身上。
这位州衙捕头,一手持刀,眼神看向自己,显然是得了黎瑾瑜吩咐,专程在此处等候自己。
方皓泽嘴角扬起一丝不经意地笑意,就抬着头一路走过去。
看着对面走过来的翩翩公子,邢捕头也观察了几眼,心里默默思考着对方的身份:“难不成,这位方家公子还与知州大人有旧吗?”
早些时候,他本是带着这位方家公子来找知州大人汇报案情的,没想到大人听到这消息,却按照私人关系接待了,没有升堂等手续,就已经叫自己意外了。没想到,更意外的还在后面。
从知州接待方皓泽的行动和吩咐自己相送的命令,都叫邢捕头惊讶。以知州的实权身份,等闲的勋贵之家都不必搭理了,怎么会对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如此重视。
他心里想着,脚下就不由自主地上前几步,嘴上也殷勤道:“方公子现在就回去吗?我得了大人的命令,护送一二。”
说完,他又走地近一点道:“昨夜方府受袭,我当时鲁莽,在那种情况下还对方公子吆喝,实在是失礼了,请方公子一定要恕罪。”
邢捕头也是官场里打滚的人,此时几乎可以肯定,对方与知州大人有关系。虽然不知这关系是深还是浅,总之先放低姿态,没有错。
“邢捕头你言重了,昨夜到今晨,你也是站在捕头的身份行事,对我也无冒犯,何来恕罪一说。”方皓泽意外地看了一眼邢捕头,一边走一边开口道。
对方有点前倨后恭的态度,叫方皓泽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位也算是正气的衙门捕头,居然有这圆滑的一面。
“看来,不管是在任何世界,地位高一点,连别人的态度都立刻改变了。”他感慨地想到,今晨是被几个人近乎押着过来的,这时候押解自己的人,如此恭敬,反差也真大。
即便邢捕头早上用了点不愉快地手段,看押着自己一路来到州衙,方皓泽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人在其位谋其政,他并无什么不快。
“我此时却是要回府上,还请劳烦邢捕头送我一截。”既然心里没有脾气,方皓泽自然好态度地与邢捕头说话。
“自然应该如此,不是劳烦。也是我家大人的吩咐。”邢捕头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善意,这时心里就松了一口气,脸上笑地更盛,在前面指引着,一路将方浩泽送到衙门外。
来时好几人,气势汹汹。回时只两人,一路恭敬。即便反差很大,方皓泽倒很淡定,没有一丝尴尬。
这份气度,叫一直在身边的邢捕头,心里又对这位少年升起了一股赞叹:“若有神童,自当如面前这位表现。”
珍珠街离州衙说远也不远,方皓泽来时没有乘马车,回去也自然是步行,不到一刻钟,方府就到了。
他眼睛朝着门上看了一眼,昨夜被腾云寨破坏的大门,此时已经被手下人安排了工匠换了新的。
红漆大门,显得比之前那两扇大门,更要气派了许多。
尤其是,手下人还顺便将原本略显精致的院门,换成了一座大门外加两个小侧门,终于有一丝大户人家的感觉了。
“劳烦邢捕头一路相送,去府上坐坐,喝一杯茶再走吧。”方皓泽这时转身拱手道。
那邢捕头怎么肯上门,他急忙回着:“州衙中还有公事,我亦要与知州大人对一下清福寺结案的内容,就不上门叨扰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邢捕头请便。”方皓泽客气了一下,也就与对方告辞不提。
“公子回来了?”新建的大门边,自然有门房听到了声音,看着一路将自家主人送回来的邢捕头离去后,这次来到方皓泽身边打招呼,就迎接了上来。
“你们事情办的还算利落,昨夜死去的同伴,身后之事也要抓紧,死者为大。”方皓泽应了一声,随口说着话。
“多谢公子挂念,昨天深夜里,明管家已经安排了。今晨公子被捕快们带去州衙的时候,我们已经迅速将死去的同伴送去义庄先停尸,准备妥当就下葬了。”
那位门房抹了抹眼角后,对方皓泽的态度更加殷勤了。
“理应如此,你继续当值,我就不用你伺候了,自己进去吧。”方皓泽淡淡地道,说完果真一路往里走去,径直去了自己的主屋。
“喊两位武僧看门,不准别人进来,我有要事。”进门前,方皓泽对外面伺候的婢女交代了一句才迈进屋中。
主屋中还是老样子,婢女时时收拾,倒也非常整洁。方皓泽进了屋,就走到外间自己桌案后,在一个书架前停了下来。
看了看,方皓泽从最顶部抽出了一本书。这书籍淡黄色的纸皮,并不厚重,看上去平平无奇。
翻开来,这书中每隔几页,竟然夹着一张张洁白的玄纸,一张纸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这纸张乃是大信世界中宣地特产,不少门派或者寺庙、道馆都采购之,用以通神用。这纸价值不菲,巴掌大一块就要几两银子,两三张纸,就是普通四口之家一年花费了。
此时方皓泽取了一张玄纸,又将书本合上放回书架,这才拿着玄纸炮制起来。
只见方皓泽将那洁白如雪的纸张,两面一折,再从四角上灵巧地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