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皓泽自然毫不在意,他迎着众人的目光:“臣参见皇上。”“免礼,方爱卿来说说吧。”皇帝先是微笑地看着方皓泽,又环视了一圈,眼带深意。“回禀皇上,定江治水工程牵涉重大,臣也觉得,将我从治水巡查中革职,是朝廷为了彰显从严治水的态度,臣先要支持。”方皓泽从袖中取出奏折,还没开始自辩,就做了一番表态。“哦,你说的倒是有意思。”皇帝一听方皓泽这么说,反倒大笑。“那既然你也认同撤职一事,这自辩就不必了吧。”皇帝还以为方皓泽是在欲扬先抑,心里一阵好笑,故意开了一个玩笑。“臣今日斗胆来早朝,不是自辩的,却是请罚的。”方皓泽顺着皇帝的话,继续说道。他既然这么说,不止诸位朝臣疑惑,就连皇帝也收起了笑意:“方爱卿可是认真的?”在皇帝的心里,已经忍不住嘀咕:“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朕已经和顾长山将桥都搭好了,他还在卖弄话术,要将朕和首相置于何地?”“臣所言均是真心,还请皇上明鉴。”方皓泽郑重说。这是他昨天从东极殿中出来后,又经过一夜深思熟虑才想到的说辞,当然是话术的一种。按照他的预测,如果一味自辩,请皇帝收回旨意,那就落入了下乘。朝廷中都没有傻子,自然知道这自辩只是形式一场,起不到说服众人的作用,于是换一种方式来进行自辩。“那好,我就来听听,要是你说的对,我会酌情考虑给你减罪。”皇帝沉声说道。他顾念着方皓泽为自己办了一件大事,心里默默想,要给其一条退路。“臣在此事上,主要是能力不逮。众所周知,定江流域涉及天下大半土地,工程浩大,而在项目上,就要求上下齐心,众志成城。”“这一段时间以来,定江边已经有近十万人,臣也是心力憔悴,队伍很难管理,以致于指挥不力,终于酿成祸端。”“而且定江治水技术难度很大,虽然百姓期盼治水成功,但随着工程与日俱进,也触动了不少人的生存空间。譬如即将到来的洪水季,河岸两边需要大量的圩子泄洪,臣也是无力。”“你说的也是,治水不是一日之功,这些罪过,朕觉得不是罪过。”方皓泽字字真诚,又摆道理又说自己不足,皇帝听来,颇有点感动,当即开口定论。这分明就是套路,亏得皇帝还以为方皓泽要说出什么幺蛾子了。尤其是那番“上下齐心”、“众志成城”的话语,名义上是说工地上管理困难,但是在皇帝听起来,其实就是暗暗讽刺朝廷上有人心怀异志。“臣昨日回京,也仔细看过了兵部的刘大人、户部的王大人……对我的弹劾奏折,这些大人心怀天下,立志为公,奏折中观点激变,真是叫臣大开眼界,更让臣汗颜不已。”方皓泽一口气念了许多名字,都是在弹劾案中一起上书的大臣,每念一个,皇帝脸色都冷一分。这些人明明和神祇串联,做了人奸,这时候方皓泽又故意说他们是心怀天下,不仅皇帝听起来心里冷笑,就连被报了名字的大臣们,也满脸大汗。“臣想着,自己能力不足,强行上马治水工程,还要不自量力,用堵水法妄想一劳永逸地解决定江水患,这是臣的大愚昧。”方皓泽环视众臣道。“要不是臣看过邸报流出来的奏折,竟不知道朝廷中还有这么多懂水利,会工程的专家。臣羞愧之余,感觉有负君恩,臣恳请皇上要刘大人等人前去定江主持治水。”“嗯……”皇帝听着,微笑着应了一声,心想:“这小子嘴巴挺利索,这一番话说下来,那些弹劾他的,此时该无地自容吧。”他跟着冷冷看着和水神势力媾和的臣子。“皇上,是臣有罪,臣思虑不足,以致于诬陷了方大人,臣请告老还乡。”在皇帝的注视下,一位曾和湘夫人联系过的大臣终于忍不住跪下来,涕泪横流道。他到这时候,已经看出来方皓泽与皇帝的唱双簧,心知自己行迹败露,惶恐不已。“正如方大人所说,治水乃是万载之功,我们朝廷诸臣应该上下齐心,全力支持才对。可是臣竟然无视了方大人的功劳,吹毛求疵,对他弹劾,实在是大过,臣再无颜留在皇上面前。”这话说的漂亮,其实就是自请罪过,也主动表示愿意卸职,期冀皇帝不要再报复。“依朕看,你们也是有自己的立场,至于告老就不必了,未来还有事情要交给你们这些朝廷重臣。”皇帝淡淡回了一句。他怎么会轻松放过这些串联水神的大臣,坚决要留下,事后慢慢炮制。要是放这些大臣告老,那不就是如他们愿?果然,那位最先跪地告罪的大臣脸色更苦了,几乎有种哀求之意。“皇上,此事还是再说吧,我观方大人也很有主见,不如治水巡查还依旧让其任了吧。”顾长山毕竟是群臣之首,此时看到跪地的大臣几乎要崩溃的形象,心里不忍,就转移了话题。“嗯,顾爱卿说的有道理。方爱卿,你以为呢?”皇帝冷哼了一声,随即看向方皓泽。“任由皇上做主,臣听着就是。”方皓泽抬起头。“那好吧,朕决定,依旧由方观城任治水巡查,同时官升一品,到正五品。”皇帝威严着道。下方的顾长山眉毛一挑,下意识就想反对。毕竟几个月前,方皓泽还是白身,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居然升到正五品,就要挑战官场的基本规律了。他张了张嘴,目光又瞥向地上跪着那位大臣,终于还是闭上了嘴。“臣多谢皇上。”方皓泽脸上一喜说。朝廷上的众臣,都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位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五品官员。经过此事,朝廷上一些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