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有人从中谋利,贤王拿出前些日子特地让人统计出来的各县灾情和灾民人数,命王义宗根据这些统计情况,计算出各县应该发放的赈灾粮。
开仓将赈灾粮发放到各县之时,即将赈灾粮发放情况张榜公布,接受灾民的监督。
王义宗接下任务,一边带着手下的小吏进行细致的计算,一边考虑就救灾问题向贤王进言。
曾经外放担任过三年知州的王义宗,对救灾工作自然有一些独到的经验。
不过一直到算好细账送去贤王面前交差,王义宗也没能找到一个好的开口机会。
虽然他是贤王殿下的舅舅,可毕竟不是贤王殿下的幕僚,冒然给贤王提建议,似乎有个种抢了人家幕僚饭碗的嫌疑。
“二舅这账做得不错,看来三年外放让二舅长了许多见识。”贤王细细翻看过王义宗交上来的账册,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王义宗坐下,和颜悦色的态度让王义宗颇有些受宠若惊。
虽说从血缘上而言,王义宗的确是贤王的舅舅,可是能当得起贤王舅舅的也只有前国舅爷赵太后的兄弟赵国公。
“微臣惶恐,哪里当得起殿下如此夸赞,这是微臣的本分。”王义宗诚惶诚恐地肃手站于一旁,并未在那椅子上坐下。
贤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他这个舅舅说能力有能力,说才华有才华,就是某些地方过于迂腐,书生气重了些,若能够收敛起书生气,必能堪当重任。
“二舅在闵州府当了三年知府,应该也面临过与篁州目前相似的情况,二舅可有啥好建议?”贤王想起早些日子王秀颖从京都发来的信,不再计较王义宗这过于小心翼翼的态度,只看着王义宗问道。
王义宗正不知如何开口进言,贤王就递了个梯子给他,一下子就打开了话闸子。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伯府迟早是要分家的,他若不把握好时机,分家以后的日子岂不难过?
只要一想到府里的那些事儿,王义宗就是一脑门的官司。
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是他分神的时候,于是王义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他要将自己脑子里所有有用的东西都掏出来,若能搏得贤王的青睐,以后必能有享用不尽的好处。
只从得到宣平侯镇压灾民的消息以后,王义诚和王义宗一路来可算是战战兢兢,对押运粮食和放粮一事自然更加小心谨慎,等到贤王派亲卫队长直接架空宣平侯的兵权,两人更是如履薄冰。
好不容易到了篁州,听说宣平侯虽然没有被限制自由,身边却有贤王的人跟着,失了兵权又走不出篁州,这所谓的自由谁还能看不出其中的含义?
好在贤王对他们兄弟俩倒是一如既往地亲切,到达篁州当日还在篁州府衙内设了个简单的接风宴。
王义诚和王义宗到达篁州的第二天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期间宣平侯曾经亲自找到他们,让他们在贤王面前替他说说话,至于开脱一二。
兄弟俩哪里岂答应此事,只含糊其辞地应付了过去,气得宣平侯甩袖大骂两人是白眼狼,只骂得两人哭笑不得。
宣平侯是他们的舅父,就算他骂得再过,兄弟俩也只是无奈地听着,最后还是贤王的亲卫看不过眼,以影响赈灾放粮为由,强行将宣平侯请了出去。
看着宣平侯怒发冲冠离去,兄弟俩相视苦笑,商量了半晌,最后也只能一声长叹摇头无言,且做好自己手上的差事再做打算吧。
长宁伯入仕以后一直都在京中任职,对于救灾赈灾并无什么好的建议,王义宗则不同,他有着三年外放的经历,在任上也有救灾赈灾的经验,因此心里就存下了念头,一夜翻来覆去地思忖,胸中自然就有了沟壑。
这会子得了机会,王义宗心下暗喜,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放不开,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说着说着就进入了状态,将自己这几日所想所思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虽然当日闵州的情况和目前篁州的情况并不相同,不过有些处理的方式还是很值得借鉴。
比如赈灾粮只能救急无法救穷的理念,比如虽然冬日不是种地的好时候,却可以让灾民做一些来年自救的准备工作等等等等。
贤王听得极为认真,时不时还会问上那么一句两句,一问一答间就过了大半个时辰。
贤王让人进来续了几次水,脸上虽然看似平淡无波,眼里却有几分对王义宗的赞赏。
王义宗知道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他不敢奢求回去以后能够官升一级,只求长宁伯府不会被宣平侯拖累,当然心里对这次的进言还有抱有期待的。
“二舅觉得宣平侯爷此人如何?”突然贤王将话题转到了宣平侯身上,让王义宗悚然起惊,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贤王恕罪。”
王义宗这一跪让贤王再次有了抚额的冲动:“二舅这是……快起来坐着说话。”
王义宗暗地地抹了把汗,他也真的是被宣平侯给吓破胆了:“宣平侯乃微臣舅父……”
“算了,本王不为难你。”贤王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还在期期艾艾的王义宗道。
此时恰好明豹进来禀报下,属县的知县们已经带着各自的人手到达粮库,就等着贤王和王义宗前去主持发放赈灾粮,总算让王义宗大大地松了口气。
对于宣平侯,王义宗说什么似乎都不合适,刚才贤王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吧。
贤王对王义宗在救灾赈灾上的一些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