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安保一时陷入两难。
平日的确是他们这批人负责颐园安保,可章家老爷子亲临后安全问题立马升级,核心防护权利都已交出。说白了,他们现在几乎就是代客泊车的门童。
比如现在刚来的这辆豪车,车主下车后携着女伴潇洒而入,自有人小心帮忙停车、保管钥匙。至于验证身份和安防检查,都是在门口进行的。
相对陌生的来客才会主动出示请柬,和迎宾互相寒暄时自有人不动声色地查探。一般人客套几句的功夫就会被请入,而地位超然或者和章家关系铁的,则是直接被迎进去。
孟远大致看出后,和孟遥下了车,冲年轻安保一笑:“有劳了。”
“不……不用客气。”对方还在纠结中。
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喊道:“孟远?你怎么在这里?”
孟远一扭头,却见舅舅陆清平站在不远处,正惊诧万分地望着他。旁边还有一清瘦老者,闻言也望了过来。
“舅舅。”孟远赶紧上前打招呼。
老者听清他的称谓后,身子明显一僵,看他的眼神也骤然变冷。
“是那死丫头家的儿子?”老者询问陆清平的声音很低,却难掩其中怒意。
陆清平尴尬地点头后,赶紧又道:“爹,这可是您第一次见到外孙。”
“我根本就没女儿,又哪里来的外孙?”
他这声怒喝,让已然有些迟疑的孟远顿时止住了脚步。老者和母亲眉眼都有几分神似,舅舅对他又格外恭顺,再加上这句话……
无疑,眼前这位就是二十多年素未谋面的外公,陆向松。
孟远心头,五味陈杂。
外公,他好奇过也憎恨过,期待过也失望过。那是母亲难以割舍的挂念,也是她耿耿于怀的无言。
婴孩时候,母亲抱着他回门认亲,最终只是在漫天风雪中留下一行失魂落魄的脚印。还有,陆家冰冷的大门前洒落的那些滚烫热泪。
毫无心理准备的首次相逢,让孟远心底暗存的那丝侥幸彻底化为乌有。
“你又来干什么?”陆向松跨步上前,怒目而视,“我上午跟你妈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既然选择就别后悔,更不要指望别人会迁就。”
下午?孟远心思如电,瞬间猜出他话里的意思。
父亲孟志山这次患病虽然有惊无险,但让老两口后怕之余还感触颇多,尤其是对于人生无常的认知。不由自主地,都比从前豁达了许多。
再提起外公,母亲已经不再讳莫如深避而不谈,更多的话语是多年没能尽孝的愧疚和自责。而父亲笑着拿年龄比母亲大好几岁来自黑,替他当年棒打鸳鸯找借口开脱。
大早上俩人就出门,说是出去随便逛逛的,如今看来却是再度登门陆家了。
一直到中午,包括整个下午他们都在外不肯汇合。想必,是陆向松态度依旧而且话语极为难听,让母亲再度伤心了。
说不定,到现在为止还躲在某个角落黯然饮泪。
孟远用力吸了口冬日冷风,却丝毫不能平息胸中怒火。这样的外公,不认也罢。更可气的是,也不知他哪里来的优越感,居然一下子就认定自己是来找他的。
“舅舅,我先进去了。”孟远没理会他,和陆清平打完招呼转身就走。
陆向松一愣,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还想入章家晚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孟志山这副德性呀,还真是一点不剩地遗传给你了。”
孟远霍然转头,双眼不由自主地骤然紧缩。被人当面辱父,但凡有些血性的男儿都难以忍受。
陆清平此刻心急如焚。妻子周巧巧信誓旦旦,孟远一定会下蛊或者下咒。他并不完全相信,但心中也有几分猜疑。这个外甥他不是很了解,但从言谈举止中能够大致判断出来,外公舅母什么的,人家根本就不鸟。
万一他真的会邪术,老爹绝对是自讨苦吃。
他连忙上前急道:“孟远,千万别轻举妄动,你母亲会难过的。”
“哈哈,他还敢把我怎么样不成?”陆向松暗骂儿子怯懦,用手点指孟远,“小子,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黄口小儿,你根本不晓得章家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句话说出,他自己也感到心有戚戚。
他在景川也算小有名气的富商,可跟章家这个庞然大物比起来,简直就是婴孩。
就连这次晚宴,他都不够格参加,还要靠老脸请朋友帮忙带进去。他们站在外面就是在等那人过来,否则连大门都进不去。
所以,孟远那句“我先进去了”才会让他觉得非常好笑。
就在这时,却见一身正装的章守正大步朝他们走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章总?”陆向松迅速认出这位章老爷子的侄子,甚至可以说是颇具话语权的得力心腹。他迅速左右看了一下,惊喜地发现并无旁人。
难道,那位朋友居然和他相熟,还极力替自己打通了关系?若能跟章守正攀上交情,让他随便美言几句就不愁没赚钱项目可拿了。
他飞快地整理下衣服,调整出最好的笑容,连带对孟远也温柔许多:“孩子,你赶紧回去吧,我这边正有要紧事要办。”
孟远同样看到了章守正,眉头微皱。他是章家的人?难道……
章守正老远就伸出一只大手,脚下步伐更快:“欢迎,欢迎!我还一直担心你不肯赏光呢。”
“怎么会,章总,我……”陆向松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得到此等礼遇,一时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