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至在府里一向作威作福,喜怒不定,他说发卖个丫鬟,管事自然不敢求情,也不敢怠慢,扯了这软倒的丫鬟就往外头拖。
顾至气哼哼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越坐越闷,最后换了衣裳,起身出了府。他一路打马,到了周琳琅院门前,见院门紧闭,便示意小厮上前叫门。
拍了半晌,竟一点儿回声都没有,反倒是隔壁角门开了,一个才留头的小丫鬟朝这边望了望,怯生生的叫了一声“世子爷”。
顾至也没下马,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反常态的面沉似水。
那小丫鬟有些怕他,不敢近前,只小声儿道:“这家人,搬走了。”
顾至噎得差点儿没从马上摔下来,他冷声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就才刚……”
顾至抿唇,眼里闪过风暴,仿佛随时能一把火烧了眼前的院子,那小丫鬟腿软,就想往后撤,还是顾至的小厮扔过去一角银子,陪笑问:“可知道搬到哪儿去了吗?”
小丫鬟紧紧攥着银角子,摇头道:“不,不知道。我家姑娘,好心好意过去问了声是否需要帮忙,哪知……”
不用说,也知道在周琳琅跟前没得好脸儿。
顾至反倒笑了声,拨马喝了一声“走”,已经奔出去老远。
小厮忙牵马追上来,问顾至:“世子爷,想必周三姑娘没走多远,要不咱们追上去问问?”
顾至甩脸子道:“问什么?”
“这……周三姑娘就姐弟两个,去哪儿怕是也未定,世子爷既碰上了,好歹帮衬一下。”
回答他的是顾至的一声“哼”。
小厮见他有意,却下不来台,便自言自语的道:“爷就是性子不大好,像我娘说的,刀子嘴豆腐心,这样不管做了多少好事别人也难领情,三爷就和爷正相反,像今天的事,怎么也到不了说打说杀的地步,爷何必跟一个丫头计较……”
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顾至脸冷得能冒冰碴子,他缩着脖子道:“爷——”
顾至一鞭子抽过来,道:“怂样,想求情早前怎么不求?这会儿放马后炮有屁用?”
“嘿嘿。”小厮挠挠头,道:“爷正在气头上,小的哪敢顶风作案?”
又往前走了一阵,顾至问小厮:“你好端端的,提三哥做什么?”
小厮眼皮跳了跳,谨慎的道:“小的听说,昨儿咱们走后,三爷叫人请了陆校尉过来,替周三姑娘解了燃眉之急。”
顾至勒了马,冷冷的瞪着他,小厮低头跳下马,扑通就跪到了地上:“爷恕罪,小的真不是挑拨离间。”
“那是什么?”
“就是听到了消息,总不能瞒着爷。”
顾至的声音很冷:“你倒忠心,爷是不是还得好好奖赏奖赏你啊?”
“小的不敢。”那小厮硬撑着抬头,道:“爷,小的真没恶意,就是想说,想说……爷昨天太意气用事了,不仅周姑娘,三爷也下不来台,三爷亦是好心,既不想惹得爷不高兴,也不忍周姑娘受委屈,这才……”
顾至盯着他半晌,这才缓了口气道:“起来吧。”
小厮说了声“谢谢爷”,急忙爬起来。
顾至沉默不语,小厮便道:“小的瞧得出来,您对周姑娘……”
顾至冷喝一声:“闭嘴。别给爷自作聪明,再敢胡说一句,爷抽死你。”说时扬鞭,丢下一句话:“别跟着我。”
很快跑得没了影儿。
小厮不敢追,又不能不追,叹了一口气,勒了勒缰绳,慢悠悠的追上去。
从崔公子带人闯了一回门之后,周琳琅就有回别庄的打算。她选择住在这里,除了清幽适合养病之外,图的就是京城繁华,请医延药都很方便。如今周玉琛身体大好,这里又不得清净,离开也罢。
周玉琛也极赞成,他觉得自己身体有了很大进展,下剩的也不过是继续锻炼,至于郎中开的方子,照他的话说就是:“其实就是锦上添花,吃不吃都一样。”
两人计议已定,也就略做收拾,隔天雇了辆车,将一行物什收拾好,锁了院落,回了别庄。
她们本就没什么东西,不过是随身用品,是以倒也简便。
周玉琛殊无留恋,只是感慨:“想想以前自己就像一只圈在笼子里的鸟,十多年都没见过天日,如今才几个月的功夫,我倒是在这城内城外遛了个够。”
周琳琅笑他:“这才哪儿到哪儿?天下那么大,风光正好。西边有大漠,东边有大海,北边有草原,南边四季如春,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习惯,新鲜着呢。等你再大些,身子再好些,我带你天南地北的去逛。”
她这一说,不仅周玉琛满眼向往,连侍玉和侍璧都拍手叫好:“那可好,到时奴婢们就跟着姑娘和五爷沾光了。”
别院里有纪妈妈在,这几个月算是把庄子上的大事小情都把控在了手里,听说周琳琅和周玉琛回来了,亲自迎出来。
一见周玉琛脸色红润,眼睛明亮,与从前病弱的形象有着天壤之别,不由的一怔,随即发自内心的笑了,道:“五爷长高了,气色也比从前好得多。”
周玉琛笑笑道:“可不是,都是姐姐的功劳。”
纪妈妈便真心实意的朝着周琳琅行了一礼:“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周琳琅扶她起来道:“应该是妈妈辛苦才对,这些日子让妈妈劳累了。”
纪妈妈道:“这是奴婢应尽的本分,说起来还是姑娘辛苦。”
主仆两个谦逊几句,这才